她已經是嫁了人的姑娘了,回家是嬌客,按理說,都不敢使喚她乾活的。
“既然看了我煩,我走就是了。”蔣文草將碗筷一放,抬步就走。
蔣滿倉皺眉:“坐下!”
他臉色黝黑,四十歲不到的年紀,看著跟五旬左右的人似的。此時滿臉威嚴,蔣文草乖乖回來坐下,默默擦著淚,不肯再說話。
蔣滿倉冷冷看著柳氏:“你在家裡做了什麼,讓孩子受這麼大委屈?”
柳氏深覺冤枉:“他們夫妻吵架,小草不是第一回跑回來,三兩天就好了。她明明是被你吼哭的。”
“孩子心裡委屈,我這一吼,可不就得哭麼?”蔣滿倉緩和了麵色:“小草,你倒是說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吵的?”
蔣文草哭著搖頭。
“沒什麼,小事。”
這事不能跟娘說,更不能告訴爹。
任何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母親這是明目張膽的不忠。父親心裡肯定很不高興,難得回來一回,還要拿這事來煩他。萬一把人氣得再不回家了怎麼辦?
“說。”蔣滿倉語氣加重。
蔣文草彆開臉:“就……他跟一個寡婦說說笑笑……”
聞言,蔣滿倉霍然起身:“我這就去問問。”
蔣文草見狀,嚇了一跳:“爹,他們就是親密了點,沒有那些事。”
“能讓你生氣,就已經越了界!”蔣滿倉抬步就走。
蔣文草奔上去拉人,可常年跑船的人力氣很大,根本就不是她能拉得住的。當下急得直跺腳:“娘,你快勸一勸呀。爹一回來就找人吵架,村裡人要笑話的。”
柳氏出言勸了一句,可男人根本就不聽。她並沒有那種一定要把人喊回來的想法。畢竟,女兒哭著回來不是一兩次,就算她性子霸道不饒人,可這吵架不是一個人就能吵得起來的,女婿指定也有些毛病。男人難得回來,去警告一下楊家也挺好。
眼看父親眨眼間就去了外麵,蔣文草都要急瘋了:“娘,不能讓爹去,快把他叫回來呀。”見母親不動,她又催促蔣文樹:“大哥,你去。”
蔣文樹正低著頭吃飯,隨口道:“有誤會及時說清,對你們夫妻有好處。”
蔣文草:“……”可兩人吵架的緣由經不起說啊!
柳氏看女兒急得團團轉,皺眉道:“三楂經常把你氣哭,彆護著。讓你爹教訓一下,省得楊家不拿你當回事。”
此時的蔣文草壓根兒顧不上和小妹之間的恩怨,眼看母親和哥哥都不肯幫忙勸人,也不敢再隱瞞了。要是楊三楂說了實話,爹的臉往哪擱?
“娘,三楂老師說你水性楊花,還總說我學你。所以才吵架的。爹這一去……”
柳氏氣定神閒準備夾塊魚肉,聞言變了臉色,手裡的筷子都掉了:“什麼?”
她其實已經聽清楚了,來不及多問,拔腿就追了上去。
蔣文樹則摔了筷子:“他真這麼說?”
蔣文草點點頭。
蔣文樹狂奔而去。
“你再不去攔著,大哥會跟他打起來。”楚雲梨提醒一句,起身往外走,看熱鬨去。
蔣文草小跑著追上去,路過妹妹時,撇見她不慌不忙,惱道:“你也是蔣家人,也是娘生的,真被人笑話,你同樣逃不過。”
“做都做了,還怕人說?”楚雲梨一臉疑惑:“彆人不說,娘就不是水性楊花了?”
蔣文草驚得失了言語:“那是我們的親娘。”
楚雲梨心下冷哼,是兄妹三人的,可不是小妹的娘。
來的這幾天,楚雲梨一直都在暗地裡觀察柳氏。作為母親,她其實挺不錯的,周氏這個兒媳生孩子傷了身子,她沒有如村裡那些婆婆一般讓兒媳在月子裡就乾活不說,甚至沒讓周氏下地。用她的話說,周氏養好了身子,以後和村裡其他婦人一樣能乾,兒子就會輕省一些。
那天蔣文木從鎮上跑回來,柳氏口口聲聲不答應兒子一直舔著鎮上的姑娘,勸兒子回來娶村裡姑娘。但轉頭就把家裡攢的雞蛋數了二十隻讓人帶去鎮上。想也知道是給蔣文木拿去討好未來嶽父了。對蔣文草這個女兒,雖然張口就是訓斥,但也沒少勸女兒收斂脾氣。
反正,不管對待哪個,都比對小妹好多了。
她對小妹,更像是對家中的長工,一副小妹乾得少了,家裡就吃虧了的模樣。
楊家住在村東頭,說遠不遠,走路也就半刻鐘,跑起來就更快了。蔣文草沒心思跟妹妹吵架,緊趕慢趕,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到的時候,兩邊人正吵得不可開交。
“不是我要跟她吵,是她自己心裡彆扭。”楊三楂一臉的無奈:“我跟人對賬呢,她衝出來就說人家水性楊花要勾引我,其實根本就沒有這種事。尤其那人還是寡居……萬一人家受不住這話,尋死覓活怎麼辦?”
“當著人前,我隻是讓她閉嘴,一句難聽話都沒說,也是為了顧全她的麵子。到了私底下,我才說了她兩句。”他歎口氣:“爹,我真不覺得自己有錯。”
蔣滿倉聽完了前因後果,道:“她在鎮上的時候沒有生氣地跑回娘家,肯定還是你回來後語氣太重了。”
楊三楂不太好說吵架緣由,楊母可不管這麼多,這人氣勢洶洶上門,分明就是來吵架的,她衝出來擋在兒子麵前:“語氣不重,當時我都在。是小草自己多想了。三楂就說了一句以為誰都跟你娘似的,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