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你來了?”
趙錦華嗯了一聲:“今日可好?”
“還是那樣。”羅紅衣敏銳的察覺到他今日衣衫樸素,態度也有些不對,問:“出什麼事了?你跟嫂嫂說了?”
趙錦華頷首。
羅紅衣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問:“她怎麼說?”
趙錦華垂下眼眸:“她不願意接納這個孩子。”
羅紅衣捂住了嘴,一臉後怕地道:“之前你說她鐵石心腸,興許會讓我落胎。那時我還不信,果然還是你最了解她,刻意瞞著她孩子的事……如今孩子就算是被灌了藥,生下來也是活的。她還不接受,難道要把這個孩子掐死?”
趙錦華麵色複雜:“她沒說。”
羅紅衣覺得不對,還是做出一臉慶幸模樣:“那就好。同為女人,我自己對孩子是絕對下不了殺手的,她應該也一樣。現在不接受,以後早晚都會想通。就如你先前打算的那般,找個奶娘將孩子放在另外的院子裡……”
趙錦華聽著這些,隻覺得曾經盤算這些的的自己像個傻子似的,忍不住打斷道:“她連我都不要了,絕不可能接受孩子。”
羅紅衣啞然,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那怎麼辦?”隨即又道:“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當初為了嫁給你,那是什麼都不顧,可見是真的對你用了心的。得知你做了這樣的事,生氣是正常的,但應該不會氣太久。”
趙錦華深以為然。
“你彆想這麼多,安心養胎,我這次過來,是想問一問那個給你捏背的小丫頭在不在,想讓她去幫我打掃院子。”
羅紅衣搖頭:“我沒那麼金貴,哪裡就要用丫鬟了?”
“該用就用,彆忍著。”趙錦華隨口道。
羅紅衣低下頭:“我還是陳家的媳婦,陳家也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要是真的請個丫鬟來伺候,落在彆人眼裡跟唱大戲似的。丟不起那人。”
這也是事實,趙錦華低聲道:“苦了你了。以後我手頭寬裕,到時多補償你一些銀子。你拿去請大夫好生配幾副養身的藥。”
羅紅衣點點頭。
“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趙錦華走到門口,問:“前天我讓你請丫鬟的銀子還在麼?”
那銀子沒有請丫鬟,這兩天陳家也沒添大件,確實還在。羅紅衣不想拿出來,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她遲疑了下:“我這肚子大著也不方便出門,把銀票給阿明了。”
聽了這話,趙錦華心裡有點堵。
按理說,就算他和羅紅衣之間有了首尾,你不能確定她腹中孩子是自己的。畢竟羅紅衣的陳明的妻子。
之所以會篤定那是自己的血脈,是因為在此之前夫妻倆就已經鬨掰了。可現在,羅紅衣將一筆與普通人家來說不少的銀子給了陳明。
這算什麼?
夫妻之間的信任?還是在羅紅衣心裡,哪怕給他生孩子,也還是對陳明更親近?
羅紅衣看到他臉色,知道他不高興了。心下也無奈得很,曾經趙錦華花錢大手大腳,一出手至少就是十兩銀子,給陳明銀子花也不是一兩次。從來都沒有要回去過,誰知道這次他會來要?
“我想讓他幫著買人,後來覺得用不上,他就說拿著銀子幫我買兩畝地……畢竟,我生完這個孩子後,多半就會離開陳家了。”
趙錦華麵色和緩了些:“我去問他要。”
羅紅衣:“……”好意思麼?
送出來的銀子哪兒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還是那話,對於趙錦華來說,十兩銀票抬手就能拿出來。但對普通人來說,十兩能娶個媳婦,能買半拉房子,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陳明聽到他要銀子,心下很不願意拿出來,但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拒絕,磨磨蹭蹭回房,半天才舍得遞出:“錦華,你還是得趕緊把人哄好,你那媳婦就是聚寶盆。抱著這個盆,你一輩子都吃喝不愁,可千萬彆做傻事。”
趙錦華隻點點頭。
拿著十兩銀子,他先去請了個婆子。
已經讓人伺候慣了的一家子,絕對不願意親自去洗衣做飯打掃,反正省著點花,這十兩銀子能乾很多事。
稍晚一些的時候,趙父醉熏熏從外麵回府,到了門口就被人攔下,然後被管事客客氣氣的請到邊上小廳裡換衣。
趙父迷迷瞪瞪的,倒也沒有多想,一邊換衣一邊道:“你們夫人這又是在鬨什麼妖?嫌我酒臭,先打一桶水洗漱過後再換不是更好?”
他喝得昏昏沉沉,沒發現身邊的隨從已經被管事叫到邊上,等換好了衣衫被推到門外時,後知後覺發現不對。隨從上前,低聲道:“老爺,夫人發了脾氣,讓您回自己家呢。老夫人和公子已經回去了。”
涼風一吹,趙父的酒徹底醒了過來,他皺眉問:“出了何事?”
管事不願多說,直接讓人關好大門。
這已經是晚上了,趙父身上分文不沾,根本沒地方去。他喝了太多酒,腦子不太清楚,身上也沒力氣,乾脆窩到了門房外頭。
心想著兒媳要臉,應該不會眼睜睜看公公在門外過夜。
他想多了。等了又等,都沒等到人來叫自己進門。困意上湧,他忍不住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人給推醒。
“這些地方不收留在外過夜的人,老爺還是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巡邏的官兵來了,會把您當做乞丐丟到外麵去的。”
內城不留乞丐,一經發現,立即驅逐。趙父是知道的,曾經也親眼看過。那些官兵攆乞丐時,那叫一個不客氣,跟攆豬攆狗差不多。走慢了還要挨一頓打。
“這是我家。”饒是知道不能得罪兒媳,趙父也忍不住嘀咕:“夫妻之間吵架,不高興了打一架都行,怎麼能折騰長輩呢?還大家出身呢,還不如小戶人家的姑娘講道理。”
他刻意加大了點聲音,就是想讓管事幫忙傳話。
哪怕知道這話傳入兒媳耳中會讓人生氣,他也不想忍了。對長輩的尊著,大半夜把人攔在外頭,這什麼臭毛病嘛。
當然了,被官兵攆出城這事太丟人。他不能乾。
於是,趙父想讓管事找馬車送自己離開,被拒絕之後,氣得跳腳:“讓姓劉的出來。我是長輩,又不是外人,她這是在做甚?”
他開始鬨事,管事方才的那點和善便不見了:“好叫你知道,我家姑娘已經說了,要與趙錦華和離。還說,你要是非在門口鬨事,那就打一頓堵住嘴,扔到街外去。”
趙父:“……”真的假的?何至於此?
他突然想到兒子在外頭即將抱孩子回來的事,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就清醒起來。
要糟!
本以為劉知意知道真相了哭哭啼啼一場,最後還是會接受。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們想岔了。
趙父也不敢糾纏,飛快到了街外,找到了馬車回自家院子。
大半夜,趙母被吵醒了出來開門,看見男人進來,沒好氣道:“還知道回家啊,你怎麼不死在外頭呢?”
趙父不接這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母子怎麼回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要抱孫子,錦華惹惱了知意,那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讓我們母子換了衣衫滾出門了。當真是絕情,一個子兒都不給。”彆看已經深夜,趙母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無。對男人嘴上不客氣,還是希望她早點回來商量對策。
“你說現在怎麼辦吧?”
趙父皺了皺眉:“她這樣恨錦華外頭的孩子,要不,咱們不要那孩子了?”
“胡扯!”趙母嗬斥:“那孩子生下來就是一條命,是咱們趙家的孫子,怎麼能不要?”
趙父氣衝衝道:“你要吧,回頭在這個破院子裡,吃沒得吃,穿沒得穿。我看你這日子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