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母氣笑了:“合著你這意思,還要扣我女兒的嫁妝?陳家也算有頭有臉,這臉是不想要了是吧?”
陳見山皺眉:“嬌嬌的嫁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送過來的東西。”
是!
嚴家沒有多富裕,置辦不起多少嫁妝,但當初也是舉家之力,又將陳見山送來的所有禮物全部填了進去。也就是說,嚴家在嫁女兒這件事情上是一點兒便宜都沒占著。如果女兒不回,他們一輩子也碰不到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是你心甘情願送的,可不是我們嚴家開口要的。”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在嚴母看來,這不是銀錢的事,而是女兒嫁人後被休棄這件事情已經很虧,尤其這根本就不是嚴家和女兒的錯。如果還把東西還回去,合著陳家白得一媳婦?
再說了,那些東西不全部拿回來的話,落在外人眼裡,還以為是自家姑娘做錯了事才被休的。
想到此,嚴母暗自打定主意,所有的嫁妝都必須討回來!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陳見山一臉不悅:“就遲一天都不行嗎?”
“不行!”楚雲梨抬步就走:“我想去就去,不想聽你的吩咐。”
陳見山一把拽住她:“我讓你明天去。”
楚雲梨抽回了自己的手,冷笑:“關你屁事!”
“彆這麼粗魯。”陳見山板起臉:“哪怕分開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你騙過去淪為了棄婦,怎麼好?”楚雲梨滿臉嘲諷:“也就是我想得開,不然,早就一根繩子吊死了。當然,吊死了也是給那位白姑娘騰地方,你還巴不得呢。我偏不讓你如願。”
語罷,抬步就走。
嚴母很不放心,主要是女兒是雙身子,這要是出了事,那可了不得。於是,她急忙忙將幾間房門一關,準備陪著一起去。
陳見山把她攔住:“嶽母,今天真的不能去,明天再去吧。”
“你彆拉我呀!”嚴母眼看女兒上了馬車:“我得陪著嬌嬌。她肚子裡有孩子呢。”
一副怕孩子出事的模樣。
陳見山之前特彆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可這個孩子實在來的不巧。如果沒發現嚴月嬌有身孕,母親也不會這樣舍不得。
他沒好氣地道: “孩子不會有事,我娘喜歡著呢。”
萬一呢?
嚴母見往日貼心的女婿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心知這人靠不住,一把推開他,急忙爬上了女兒的馬車。
母女倆一刻也不耽擱,隻奔陳家。
門房沒有攔著楚雲梨,身後陳見山火急火燎的追了上來。
這邊幾人一進門,陳母立刻就得了消息。聽說兒媳是回來收拾嫁妝的,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肯定是那個混賬沒好好勸人,還把人給惹惱了。陳母趕去了兒子的院子,剛好看見庫房大開,紅書指揮的人正往出抬東西。
“放下放下!”這東西一搬出去,就算以後能搬回來,那也會惹人笑話。平白無故的,扯這些戲做甚?
沒有人聽她的,因為有些人是紅書先前就找好了的,全部都是從外頭請來。隻聽紅書的吩咐。
陳母見自己使喚不動人,又到了嚴母跟前:“親家母,你看這事……”
嚴母心頭正惱火呢,女婿上門也沒服軟,這日子定是過不下去了的。也就是說,自家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眼看陳母一臉討好,她陰陽怪氣地問:“怎麼,難道你也要將嫁妝裡當初送到我們家的那些禮物扣下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
陳母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懵了一瞬。
楚雲梨解釋:“方才陳見山讓我明天來搬東西,否則就要扣留一部分。”
“有些都是混賬話。”陳母反應飛快:“嬌嬌,你嫁進來一年,我真的拿你當親生女兒,從來沒舍得高聲說過你一句。不是我自吹,你再嫁,也找不到這般通情達理的長輩。”
“不勞夫人費心,以後我閨女會留在家裡,我就是她婆婆。她不會受委屈的。”嚴母心頭窩火得很,說話也帶了幾分火氣出來:“怪我當初眼瞎,才讓我女兒受了這一場罪。”
“娘,知人知麵不知心。那畜生臉上也沒寫名字呀,這事兒怪不得你們。人要想開一點,我都不生氣了,為那種人生氣,氣著了身子劃不來。”楚雲梨說話間,眼角餘光瞄見了白雪梅過來,笑吟吟回頭:“白姑娘,我這已經開始給你騰地方了,你彆著急嘛。”
白雪梅就是過來看熱鬨的。哪怕夫妻倆鬨得不可開交,哪怕嚴月嬌已經鐵了心要回家。她也還是認為這人占了自己的便宜。
如若不然,憑著嚴家的鋪子,想要攢下這麼多的嫁妝,下輩子看有沒有可能。
“我又不嫁。”白雪梅輕哼了一聲:“於我而言,銀錢都是身外之物。”
楚雲梨頷首:“是呢,我知道白姑娘心地善良,總想要幫助彆人。但你要是做了這個陳少夫人,能幫的人就更多了呀,不說你的嫁妝多寡,憑著陳見山對你的心意,隻要能討得佳人歡心,他可是願意付出所有的。”
白雪梅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回頭看向門口的陳見山:“你真想娶我?”
陳見山有些不大好意思點頭,不過之前求了許久她都沒鬆口,這會兒有了希望,他不想放棄,當即點了點頭。
“那……”白雪梅看著漢子們抬出去的各個箱子,“我嫁!”
“恭喜呀。”楚雲梨笑吟吟:“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應該能成為一段佳話。”她擺了擺手:“我這種俗人自私得很,就不摻和到你們之間了。”
嫁妝裝了十駕馬車,全部捆得滿滿當當。有好些年大紅的喜字都沒拆。由於是放在庫房裡的,那喜字還紅豔豔一片喜慶,著實諷刺得很。
嚴母看了,心頭頗不是滋味:“這喜字上的大紅色都還沒退呢。”她忍不住抱怨:“白姑娘是吧?你怎麼不早出現呢?早兩年出現,我女兒也不會遭這災!”
白雪梅輕哼:“得了便宜還買乖,平白得這麼多的嫁妝,心裡不知道怎麼美呢。”
這還是人話嗎?
嚴母氣得不輕,偏偏陳見山還接話道:“有了這些東西給她帶走,我問心無愧!”
女兒陪了他一年,他給了東西兩清了?
這什麼狗屁話,嚴母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撲上去,抬手就要撓陳見山。
陳見山當然不會被撓著,抬手一推。
陳母眼疾手快,忙將親家母扶住,嗬斥:“你們倆要分開,我答應了嗎?嬌嬌,你父親還在外頭沒回來,他才是一家之主。你們要合要離,都得他說了算。”
她又罵兒子:“你再要報恩,好歹也顧及一下自己的血脈。還和離,你說得輕巧,孩子生下來怎麼辦?就算是嚴家需要孩子,咱們陳家也不能讓血脈流落在外呀!彆問我的想法,你爹就不會答應。”
陳見山垂下眼眸,說到底,母親就是舍不得那塊肉。他還這麼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啊!
他目光落在互相攙扶的嚴家母女身上,忽然道:“嚴大娘,這個孩子不要了吧,趁著孩子剛上身,這會兒落胎沒那麼傷身……”
嚴母:“……”
不說這個混賬轉頭就改了稱呼著實氣人。什麼叫這會兒落胎不傷身?合著落胎的不是他?
特麼的,這事誰痛誰知道,關鍵是自己隻給嚴家生了這一個閨女,也再生不出來了。如果女兒傷了身子不能再生,那嚴家可就絕後了。真要那般,她如何對得起老爺,如何對得起嚴家的列祖列宗?
叔可忍,嬸也不能忍呀。畜生都說不出來這麼不要臉的話。嚴母怒火衝天,再次撲了過去:“閉嘴。”
她一走,露出了身後的楚雲梨。
幾乎是嚴母離開的瞬間,陳見山就推了一把身邊的隨從,隨從控製不住朝著這邊倒過來。
正常的姑娘是躲不開這番碰撞的。
上輩子嚴月嬌聽了婆婆的話,沒有鬨著要離開,而是聽話的關在屋中養胎。陳見山看出來母親在乎的是孩子,乾脆給她送了一碗落胎藥。
落胎藥很傷身,弄不好就是一死兩命。嚴月嬌就那麼倒黴,被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帶走了。
她不願意生這個孩子,因為生下來就代表往後餘生都要和陳見山沒完沒了的糾纏。她不要!
下一瞬,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楚雲梨重重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