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是想將這一群人趕出去,可是白家人之前威風八麵,雖然如今落魄了,可讓他們跟這樣一家人作對還是有些害怕。還有,拿人手短,欠人的銀子還沒還呢。
林母捏著鼻子去準備飯菜,抽空將男人拉到廚房低聲商量:“咱們家都住不下,這些人也沒有個做客人的樣子,看他們那架勢,是拿咱們一家人當丫鬟使喚,當家的,你可趕緊想想法子。”
林父深以為然,借口出去打酒,找了馬車往內城趕,他不是要去找戴府母子,隻是想打聽一下白家人的近況。
主要是看戴府的態度,看白家人還回不回得去。
林父在戴府的大門之外探頭探腦,磨蹭半天不敢湊上前,春娘子出去采買東西回來,看見這般情形,心中一動,湊了過去:“有事嗎?”
“這……”林父剛才磨蹭許久不肯離去,隻想要得一個答複,如今人都湊上來了,他再不客氣,問及白家的處境。
春娘子多精明的人呀,聽話聽音,立刻明白他們煩透了白家,卻不知該如何應付,當即笑了:“這件事情我會報給主子,讓主子做主。”
林父受寵若驚:“主子還管這些?”
春娘子眼神意味深長,主子其他的事情不往心上放,關於白家,可願意折騰了。
楚雲梨得知後,敲了敲桌子,道:“去報官,就說白家人昧了我的銀子,請大人幫忙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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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人大吃大喝一頓,以為接下來能安穩幾日,吃完後一抹嘴就去挑屋子。
他們受了好幾天的罪,此刻雖然覺得林家的屋子太過簡陋,床也不好,卻也明白比前些天要好得多。很快就選好了各自的床鋪,白重陽卻受不了:“屋子裡一股味兒,被褥也不好,這怎麼睡呀?你睡得著嗎?”
端午受夠了他,直接用被子蒙住頭準備補眠。剛剛有點困意,忽然聽到外麵街上傳來一陣喧嘩之聲,說著“大人”,“差大哥”,“犯了事”之類的話,他心中狂跳,翻身而起:“哥,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他臉上有傷,被人看見了會被笑話,還有,身上被踹的傷也還沒有痊愈,動作大點就會扯得疼。好不容易躺下了,他不想折騰。
白重陽也不想去。
很快,兄弟倆沒出門,也知道發生什麼了。著黑紅相間的衣衫的差役進門,板著臉道:“哪些是白家人,跟我們走一趟?”
林父嚇一跳。
他回來的路上就想著戴府主子會不會管這事,怎麼管,結果進門後一杯茶都沒喝完就迎來了這些人……看見差大哥的一瞬間,他內衫全部都已經濕透。聽見他們的話後,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剛才他連呼吸都忘了,險些被憋死!
白耀與貴人打慣了交道,也見過衙差,甚至還與其中的一兩位喝過酒。他笑著拱手上前:“稀客呀!不知是何事麻煩你們跑這麼遠?”
那倆人沒有了酒桌上的笑容,板著一張臉跟不認識他似的站在最後麵。為首之人義正言辭:“白爺,大人有命,讓我等帶你們一家人回衙問話。”
白耀剛才就聽了一遍,隻覺膽戰心驚。此刻再聽,臉上勉強的笑容都扯不出了:“差哥,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好像是你們一家人背叛主子又欠錢不還。”差役沒有賣關子,說話爽快,但動作也爽快。絲毫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揮手道:“帶走!”
一群人擁了上來,竟然是要將他們強拉著帶走。
這也太難看了。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差役帶走,白家上上下下活了這麼久都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紛紛表示自己可以走。
因為林盼兒是白家媳婦,同樣被抬走。
差役來了又走,前後不過一刻鐘。門口的眾人看完了熱鬨,不知道白家人犯了什麼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林父站在門口,臉色青白交加,當初嫁女兒時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丟臉。頂著眾人的目光,他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白家人背叛主子昧下銀子之事,隻看東家追不追究。如果要一查到底,非要讓白家人付出代價,那就得升堂審理。
不過,大人認為在此之前可以將兩家人放在一起談一談。
大人管轄一方,轄下所有不好的事發生得越少越好。能夠和解的事就沒必要鬨大……但凡報上衙門的事,無論大小都有師爺記錄在冊。
不管哪種都是越少越好,但事情已經來了。調解的和最後問罪的不同,前者多些,證明當前的官員能力較好。後者太多的話,嚴重的還會影響官員升遷。
當下考評如此,楚雲梨也能理解。再說,為難白家人的法子多的是,不是非要將他們丟入大牢。
不管以前白家人是如何想戴府母子的,此刻他們跪在楚雲梨麵前痛哭流涕,不停磕頭求饒,聲聲喊著自己錯了,求主子開恩。
看著這些,楚雲梨心下冷笑。
上輩子這些人將母子倆害死,春風得意,還在臨死的韓意雙麵前炫耀。著實氣人。
所以,不管他們有多淒慘,楚雲梨心中都升不起絲毫的憐惜之情。
秋娘子跪在楚雲梨麵前:“夫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您說過以後會對奴婢很好很好,要與奴婢同甘共苦……”
楚雲梨冷冷質問:“同甘共苦,你做到了嗎?”
秋娘子聽到這冰冷的聲音,心裡再次明白,主子是真的生自己的氣,再無原諒她的可能。想到此,她怕得渾身發抖。
“奴婢不敢去大牢,求夫人開恩呀!”
端午也道:“夫人開恩,小的錯了。”
白耀磕頭久久不起:“夫人,小的知錯,願意當牛做馬償還主子之恩。”
白重陽做不到他們那麼卑微,隻跪在邊緣處,低著頭做懺悔模樣。
林盼兒則無所謂,她傷得很重,又從來沒有喝過藥,不知道能不能痊愈,就算能痊愈日後多半也不能自如行動,她懷疑自己多半熬不過去。反正都要死了,也無所謂在哪裡死。還有,她心裡明白自己耍了戴青山一通,戴夫人恨她都來不及,不可能饒過她。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們想繼續給我做下人?”
一群人忙不迭點頭。
楚雲梨嗤笑:“癡人說夢!”
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