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煙兒嚇得魂飛魄散。
如果要休妻,就得兩家人坐在一起談,她真的沒想離開這裡。
“母親,不要!兒媳知道錯了,絕對不會再亂來,你饒恕兒媳這一次吧……”
陳夫人不管她的哀求,執意要見到張夫人。
張府對於這個已經嫁去戴府又私自做主和離的姑娘,除了張夫人惦記著母女情分放不下,其他人根本就已經不想管她。因此,是張夫人獨自前來。
陳夫人一點都沒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煙兒嫁進來已經有幾年,我這個做長輩的自認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可她不識寵,仗著長輩的寬容胡作非為,以前經常約見戴夫人我就不管了,畢竟她除了是我陳府的兒媳,還是戴府兩個孩子的母親,我自己也有孩子,便沒有阻止她探望兒子。現在可倒好,出去乾了這些事……親家母,你都不知道戴夫人上門說這些事的時候我有多丟臉,簡直恨不得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一輩子再也不出來。”
“煙兒!”張夫人大怒,滿臉恨鐵不成鋼,“過來跪下,給你婆婆認錯。”
張煙兒噗通跪下磕頭。
看著乖覺得很。
張夫人又歎息:“煙兒這孩子在感情上有些癡。若不然不會放著戴府的公子不要,連孩子都舍了,隻為了嫁給阿皮。還請親家母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饒過她這一回,我相信她得了教訓之後再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如果再有下次,不用親家母出言教訓,我自己就能打殺了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夫人頗為滿意。休了這個女人容易,可留下來的孩子定會被人欺負,她管著這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已經很忙碌,沒空再出手護一個孩子。留下孩子親娘是最省心的做法。
之前夫妻倆一直鬨著不消停,就是兒子承諾過張煙兒一心一意,而張煙兒為了嫁過來付出了太多,覺得兒子負心後自己不值得,所以才各種鬨。但今日過後,張煙兒定然再沒有臉鬨!
隻要不鬨,日子就能過。
“兒女都是債,我能怎麼辦呢?”陳夫人沉吟了下,道:“親家母,為了孩子,丟臉就丟臉了。可陳府不是我一個人的,這樣吧,日後我不許她隨意出門,省得她出去丟人,將她禁足也是為了給家裡人一個交代。你覺得如何?”
張夫人能說什麼?
真的,憑著張府的生意,這城裡讓張夫人低頭的人不多。自家又是嫁女兒……如果不是張煙兒亂來,張夫人也不至於在低了自家那麼多的陳夫人麵前謙卑。她自認對這個閨女仁至義儘。
正如陳夫人所言,兒女都是債,她一次次幫閨女掃尾,簡直夠夠的了。以後是再也不想管了。她離去前,得以和女兒單獨相處了一會兒,囑咐道:“以後要聽話,沒事不要鬨著出去。我忙著呢,也不是次次都有空過來幫你的。你爹已經很不高興……日後好好過日子,照看好孩子。”
張煙兒聽了這些,哪裡不明白母親這是要放棄自己?當即就急得哭了出來:“娘,你不管我,他們會磋磨死我的,陳皮那個混賬還要納妾,還有那些妯娌,她們時不時就笑話擠兌我,你要是再也不來,她們隻會更過分,我……我……”
“煙兒!”張夫人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見女兒不哭了,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對你已經足夠縱容,你如今這般境地,都是你自找的。明明你可以得夫君一心一意,得長輩疼愛,是你自己不知足非要鬨。我這個做娘的,對你已經仁至義儘,日後好自為之!不管日子好歹,彆來找我。”
語罷,氣衝衝離去。
張煙兒站在原地,許久回不過神來。
陳皮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譏諷道:“不是要改嫁麼,你嫁啊!就算你想嫁,張家也不允許家中出一個三嫁的女兒。現在,給我去屋中跪著,直到知錯了為止。
張煙兒看著他囂張的眉眼,隻覺得和記憶中的情郎判若兩人。若早知他是這樣的人,她說什麼也不嫁,更不會為了他放棄戴青山。但現在後悔已經遲了,她生生把自己從城裡數一數二的當家主母作成了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艱澀地道:“我已經知錯。”
“你知沒知錯,是本公子說了算。”陳皮冷笑道:“你就說去不去吧,如果不去,就等著接休書!”
張煙兒:“……”
她閉了閉眼,拖著沉重的心情和傷勢去了屋子直挺挺跪下。
陳皮樂嗬嗬道:“本公子先走了,你記得好好懺悔!想走,哼!”
*
另一邊,白家人當天被押入了大牢。
用大人的話說,他們是徭役,按道理該衙門管著吃喝住,但活兒還沒開始,暫時隻能將他們安排在大牢。
話說得好聽,讓他們擔待一下。
可在怎麼擔待,大牢就是大牢,那是犯人住的地兒啊。
白家人想反駁,可大人沒聽。
大人為了自己的政績起了私心,讓戴府諒解幾人,但他不是真的認為這幾人就沒有錯。住幾天大牢而已……按照律法,這些人可不止住幾日。
白家所有人都沒有住過這麼臟亂的地方,一進門幾人都吐了出來。送來的飯菜更是又臭又餿又喇嗓子,難以入口。
可不吃就沒得吃。
兩日後,他們才發現,哪怕是住在大牢裡吃餿飯,也是好日子。
因為他們到了服徭役的地方後發現,不止要吃餿飯住荒郊野外,還得乾活。
不過兩日,白耀就病了。
在此之前,林盼兒隻能一直躺在路邊,身上的傷勢沒有絲毫好轉,反而越來越重。等到白耀被抬回來時,她整個人已經開始說胡話,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此時,白耀後知後覺,韓意雙看似大度,其實根本就沒有給他們一家人留活路,這是想要他們的命呀!
秋娘子在又臭又粘人的淤泥中搬著磚塊艱難地挪動,每一步都要用儘全身力氣,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熏暈過去,整個人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