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很難解釋他為何對愛女突然就翻臉不管,連幾根紅綢都舍不得,甚至沒有置辦嫁妝。
沒有紅綢,哪怕有喜樂聲,那份喜氣似乎也被折掉了大半。溫盼柔心裡恨的咬牙切齒,起身走到門口,轉身拜彆了白姨娘,趴在喜婆身上。路過胡昌盛時低聲道:“走!”
胡昌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上門求娶有許多的規矩,被新嫁娘的親戚為難是一定的。要被勸酒,要唱催妝詩,要拜彆長輩,何時變得這樣簡單了?
胡昌盛一臉茫然。
他沒注意到身後一群官員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嘲諷之意。就知道這個胡大人是打腫臉充胖子,之前還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一副很得嶽家看重的模樣……這是看重?
捏著鼻子認的女婿都比他得臉!
胡昌盛心裡像揣了一萬隻兔子,腦中思緒萬千,想不明白今日為何是這樣的情形,直到新嫁娘上了花轎,喜婆催他上馬。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嫁妝呢?
他那麼大的一堆嫁妝呢?
不是說壓箱底就是三千兩麼?
新嫁娘壓箱底的銀子,好多人會故意換成現銀,就是要讓外人看的。表明了娘家對這個姑娘的看重,不許夫家欺辱。
胡昌盛騎著馬走在前麵,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意,好幾次回頭去望花轎後麵。
他眨眨眼,就眨眨眼,確定什麼都沒有,一顆心頓時沉到了穀底,騎在馬背上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又彎腰去問牽馬之人:“嫁妝……”
牽馬的人是他同鄉,在京城做小生意,兩人常來常往也算是熟識,回頭瞅了一眼,也覺得難以理解。他還以為自己今兒能開眼界呢,結果什麼都沒有。就算是京城裡最普通的人家嫁女兒,被褥還有兩床呢,這尚書府怎麼回事?
迎親隊伍裡所有人都想不通,就連吹嗩呐的人都專心聽邊上的人議論,好幾次吹得稀稀拉拉,雖然很快就調整好了。落在彆人家或許不算什麼,可放在這場婚事上,愈發顯得寥落可憐。
馬車中的溫盼柔哭了一場又一場。總算是到了胡家門外。
也是到了這個小院子裡,她才有了幾分自己今日見人的真實感。到處都是歡天喜地的聲音,還在大門一裡地之外就有人看熱鬨。因為院子太小,喜宴不擺在這裡,畢竟,讓一群大人坐在路上吃流水席也不合適。胡昌盛早就在不遠處的酒樓裡席開十桌,還擺了十桌流水席。
三拜九叩,禮成。
溫盼柔被送入了新房。
院子裡總共就兩間房,胡昌盛當初住的就是正房,如今娶了新婦,總不能搬去廂房吧?也就是說,溫盼柔住在當初柳樂琳所在的屋中。
胡昌盛挺有心,將屋子裡除了牆之外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換成了新的。
可這屋子不大,院子就那麼點,總不可能小屋變成大屋。溫盼柔尚書府養尊處優十幾年,下人睡的屋子都比這一間大,伸手一摸被褥,覺得潮乎乎好像是濕的,頓時更覺委屈。
巧雲看她臉色不好,試探著問:“夫人要喝茶嗎?”
溫盼柔回過神,看見巧雲,臉色都黑了。
大戶人家有許多的規矩,比如正經的主子一般不會用彆人的下人,除非是長輩賜下來的。這個巧雲,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是伺候柳樂琳的。
胡昌盛辦的這叫什麼事?
她溫盼柔就隻配撿柳樂琳剩下的?
男人就算了,怎麼連丫鬟都不換一個?
溫盼柔越想越氣,抬腳一踹,桌上準備的一套大紅色茶壺茶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巧雲從來都沒有見過脾氣這麼大的人,彆說上前請罪了,甚至還往後縮了縮。也是到了這時候,溫盼柔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丫鬟沒跟來。
她回想了一下,似乎路上也沒聽見丫鬟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被那惡毒的夫妻二人給扣下了。
心裡正恨得咬牙切齒呢,門就被推開了。原來禮成之後胡昌盛帶著客人去了酒樓,外麵隻剩下喬氏和幾個留下來收拾院子的婆子。
喬氏看見地上的碎片,有些心疼。也不敢衝著這個富貴的兒媳發脾氣,前幾次相處她可看出來了,新兒媳脾氣很不好。
“柔兒,你餓不餓?”
溫盼柔沒好氣地道:“氣都氣飽了。”
喬氏:“……”
以前柳樂琳無論多生氣,都絕對不會這樣跟她說話。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餓的話,就讓巧雲去酒樓裡先給你拿一些飯菜來,如果不餓就等昌盛給你帶。”
溫盼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煩得很。府裡的時候,隻要她想吃,隨時都有東西送來。從來沒有這種肚子還沒餓就已經要準備飯菜的規矩。
“拿點點心。”溫盼柔閉了閉眼,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出了些岔子,她也回不去了,隻能接受。
喬氏啞然,想勸說那點心吃不飽,價錢還貴,不如吃飯菜劃算。可想到兒子說的,兒媳進門之後家裡就有錢還債,便閉了嘴。
就是……方才那麼多人吵吵鬨鬨的,她沒看見有嫁妝進門,也沒機會問兒子,不知道京城的規矩是不是不同,難道是回門的時候再送嫁妝?
“柔兒,酒樓那邊賬還沒結,你這裡……”
溫盼柔霍然睜眼,她知道胡家底子薄,或者說沒底子,也已經做好了進門就用嫁妝養活全家的心裡準備,可如今她拿不出,還是得趕緊說了好讓胡昌盛想對策,彆在那麼多大人麵前丟了人。當即道:“我沒嫁妝,也沒銀子。”
喬氏瞪大眼,脫口問:“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