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理眯起眼, 仔細打量麵前的女人。
“你真不怕死?”
楚雲梨笑容燦爛:“想殺我呀?你不怕被千夫所指的話,儘管殺!不怕告訴你,回來之前我已經將你寫的那一份字據騰抄了十多份, 京城到處都有, 我還讓鏢局仔細打聽我的消息, 隻要我出了事, 立刻發往江南, 江府會收到一份, 還有我舅舅家, 當初我娘的畫舫上也會收到……我敢保證,我出事的半個月之內,你和平遠侯世子夫人那所謂的驚天動地的感情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你?”張世理咬牙切齒:“如果在此之前就傳開了……”
楚雲梨輕飄飄道:“那就當我倒黴嘍。”
張世理真的殺人的心都有。
“夫君, 你要冷靜一點,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房洗漱。麻煩你讓人幫我準備一些可口的飯菜,對了,再請一個高明的大夫過來。念念身上到處是傷,稍後大夫診治的時候, 你最好站在旁邊從頭看到尾。 ”
楚雲梨邊吩咐,一邊往裡走。
張世理皺了皺眉:“男女有彆。”
“那是你的親生女兒。”楚雲梨強調。
“就算是我親生,女大要避父!”張世理那個孩子一點感情都沒有, 自然不會關心她。如果他守著孩子的事情傳到紅兒耳中, 讓紅兒因此對他生了誤會怎麼辦?
楚雲梨站定:“那孩子瘦得跟個貓似的, 看著沒有八歲!再說我也不是讓你天天看,等她的傷好了,你想看我還不給呢。”
張世理並不在這件事情上與她爭執,事實上, 此時他在想有沒有可能將那些字據追回來。如果不能,以後都得受製於這個女人,想想就憋屈。
楚雲梨回到正院,看著這個困了江窈兒半生的地方,她吩咐道:“把這裡麵所有的嚇人都打一十板子攆出去。”
一個個的都不拿江窈兒往眼裡放,沒少夾槍帶棒的給她委屈受。
張世理皺了皺眉,一揮手,立刻有管事帶人進來將院子裡伺候的人拖了下去,那些人想要求饒,剛一張嘴,嘴就被人給捂住了。
院子裡那些人被拖走,隻剩下伺候張世理的,楚雲梨又吩咐:“去請中人來,我要重新選人伺候。”
張世理皺了皺眉:“不用這麼麻煩。我讓他們對你尊重些就是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張世理,你怕是不想好了吧?”
張世理:“……”
“彆欺人太甚,我完全可以說那些是編造出來汙蔑我二人的。”
“那你儘管去試啊。”楚雲梨冷笑一聲:“你不要臉,柳悅也不要?”
張世理咬牙切齒,不得不聽了她的讓人去請中人。
由於已經不是飯點,廚房裡沒什麼好吃的,得重新準備。大夫比飯菜來得更快,楚雲梨將念念放在正房的床上,讓女醫幫著處理傷口。
白天已經收拾過一次,擦了些青青綠綠的藥膏。傷口看著比沒吃藥之前還要猙獰可怖。張世理本來不情願站在旁邊無所事事,無意中瞄了一眼之後,整個人都震住了。
楚雲梨將他神情看在眼裡,道:“這就是你心中美好得如同仙女一般的世子夫人。你還覺得她美麼?”
張世理不接話。
“那是底下的人弄的。”
楚雲梨不以為然:“是,她善良大度得很,府裡兩個孩子你也沒有親自管,怎麼沒被弄成這樣?話說,她捏著這個孩子讓我擔驚受怕幾年……說難聽點,如果恨我的話,直接衝我來就是了,對著一個孩子撒氣,可真有本事。她傷害我的女兒,我是不是也可以傷害她的女兒?”
柳悅認祖歸宗之前剩下的一雙兒女還在府裡養著呢,大兒子都已經十一歲了,女兒也十歲了。
“你敢!”張世理眼神凶狠。好像楚雲梨要動那兩個孩子,他就要跟人拚命似的。
楚雲梨揚眉:“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慈父。”
語氣嘲諷。
張世理已經發現了麵前這個女人不吃硬,他垂下眼眸,語氣也緩和下來:“我也不知道念紅在他那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現在孩子回來了以後,我對她好些就是。你有什麼不滿,或是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說。我們已經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往後還有好幾十年要一起過,凡事有商有量才能長久。”
“張世理,你覺得我是個蠢貨?”楚雲梨上前幫著大夫上藥,孩子身上一直都很熱,比常人的體溫要高不少。
大夫上完了藥,又寫了兩張方子,一張外用,一張內服。楚雲梨新挑了人,讓她們去準備。
此時飯菜已經上了桌,楚雲梨剛剛坐下,外麵就有人來了。那是張世理母親王氏身邊的丫鬟。
值得一提的是,張世理父親在十多年前去江南接貨時遇上水患,之後就消失在了水中。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消息,想來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張府是張世理當家,他母親才四十出頭,很年輕,管著家裡的內宅。他祖母去年六十整壽,平時不管家裡的事,多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孫子孫女身上。而他太祖母今年七十六,整日就喜歡聽小戲,院子裡養著一群戲子,一天到晚咿咿呀呀,有多愜意有多愜意。
要說她們不知道江窈兒的處境,那絕對是假話。
王氏一年到頭也不願意見江窈兒,特意派了丫鬟來請,應該是知道了白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