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 這是做什麼呀?”
楚雲梨直接把人追出了一條街外才停住,頂門棒撐著身子呸了一聲:“我懶得說,他那些算計, 說出口都嫌臟了我的嘴。”
眾人頓時就想歪了。
一個男人上門糾纏一個獨居的女人,為的還不就是那點事嗎?
兩人本來就做了好幾年的夫妻,如果不是劉興義被寡婦勾去了心, 說不準現在還是夫妻。張春娘又買了幾間鋪子……據說是因為曾經撿到的方子換的銀子,那幾間鋪子養一家子完全不成問題。劉興義是個懶的, 想要不勞而獲跑去和張春娘勾搭實在太正常了。
他好算計, 可惜張春娘不配合, 人也不是傻子,不願意讓他占這個便宜,可不就打起來了麼?
眾人猜測紛紛,劉興義腿上被敲了一下,走路一瘸一拐, 回到家裡時已經痛得受不了了, 一進門就癱坐在地上, 張嘴就罵張春娘是個毒婦。
林小杏和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 雖然沒有夫妻之時,但兩人之間有個兒子,並且, 劉興義這輩子都不可能離了她再找彆人, 林小杏也差不多, 二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老來伴兒,平時都儘量照顧對方,看見他受傷, 急忙奔過來詢問:“這是怎麼了?傷在哪兒了?”
得知傷著了退,林小杏手捏了捏,確定沒有傷著骨頭之後,立刻讓兒子去拿泡好的藥酒過來幫他揉。
劉興義痛得呲牙咧嘴,一邊把事情說了一遍:“那女人跟個瘋婆子似的,下手是真狠,我說不給銀子就毀她名聲……”
林小杏輕哼:“現在我相信她對你已經死心是真的了。要是沒死心,也下不了這麼重的手。”
可不麼,小腿都快腫得比大腿還粗,拚命打一棒的傷也就這樣了,這是把人往死裡揍啊。
劉興義沒好氣:“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在乎這些。你也不想想,她要真的對我有意,不可能這麼多年都不湊上來啊。”
林小杏拍了他的腿一巴掌,痛得劉興義險些跳起來,他怒目圓睜:“你作甚?”
“你有沒有唐突人家?”林小杏一臉懷疑,“該不會是你想占她便宜才挨了打吧?”
“胡扯!”劉興義彆開了臉,“趕緊揉,腿痛得不行。”
其實林小杏最後那句話是開玩笑的,笑話劉興義不得女人的心,結果睡了一覺起來,幾乎半個鎮子的人都在說劉興義昨天上門去占張春娘的便宜,結果被人用大棒子打了出來。
都說補哪兒吃哪兒,骨頭便宜就是廢柴火,平時沒人愛買回來燉。林小杏特意起早去跟屠戶商量買帶肉的骨頭,不然等屠戶自己割,那骨頭就光得比狗啃過還乾淨。那燉半天沒有肉,顯得更虧。
林小杏提著個籃子在來回的路上聽到了至少有六撥人在說這事,一開始她是不信的,可所有人都在說……空穴不來風,要是劉興義真的沒乾,哪裡會有這麼多傳言?
她當即就攢了一肚子的怒火,又不能去找張春娘……人家都拿著大棒把男人打出來了她要是還上門去鬨,那就完全沒道理。於是,她怒氣衝衝回家,一腳踹開了大門,不顧婆婆的責備,直奔自己的房。
彼時劉興義還裹在被子裡呼呼大睡,林小杏上前直接將被子扯過來扔到了院子裡。
劉興義迷迷糊糊醒來,對上她滿是怒火的眼,隻覺得莫名其妙:“大早上的,誰惹你了?”
林小杏叉著腰:“外麵的人都說你想占張春娘的便宜才挨了打,你給我起來,把事情說清楚。”
“那是外人亂說的,他們說什麼你都信?到底怎麼回事,昨晚上我已經跟你說了呀。”劉興義翻了個身,“趕緊把被子拿來給我蓋上,再過一會兒要著涼了。”
林小杏想到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淚水不知不覺間落了滿臉,她也沒去撿被子,就站在旁邊抽泣不止。
劉興義回過頭:“你哭什麼呀?這大早上的,晦不晦氣?”
“哭我命苦。”林小杏用手擦著臉上的淚,“小時候在家裡爹娘重男輕女,所有的臟活累活都是我的 ,就連我的婚事,也是收了大筆聘禮給人衝喜。嫁了我一個,家裡兄弟三人都娶上了媳婦,嫁過去之後就守活寡,遇上了你這個冤家生了孩子,我以為有兒子了會有靠。結果那一家子狠心的,男人前腳走,後腳就把我們母子趕出門,你當初跟我吹牛說自己有多少銀子,結果呢我嫁進來這麼多年愣是沒看見你的存銀,花的都是你現賺的。劉興義,你騙得我好苦啊……這都過了半輩子了,你還要對不起我……嗚嗚嗚……”
“什麼亂七八糟的。”劉興義最不耐煩聽她說這些過去的煩心事,狠狠一腳踹了過去,雖然沒有踹著東西,可因為腿上有傷,也痛得他深吸了一口氣。他扶著受傷的腿,低聲嗬斥,“你有沒有腦子?我就算想占人便宜,也得有那本事呀。外人不知內情胡說八道,你也跟著哭,氣死我算了!”
林小杏哭聲一頓,她隻要一想到自己孩子的爹跑去跟張春娘不清不楚,就傷心得不行,完全沒想起來這一茬。這會兒聽了劉興義提醒後終於想起自己守了這麼多年活寡,頓時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