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樓收拾好了身上的傷, 本來是準備回府的。可陳婉晴把那個字據放了出去……這件事情如果傳入了爹娘的耳中,他一定吃不了兜著走。本來就受傷了,回去要是再挨一頓打, 怕是得廢。
大夫說了,他身上的那些鞭傷都是皮外傷, 最要緊還是身下那處……一個弄不好, 這一輩子就沒孩子。
想到此,他心中焦灼萬分。女人生不了孩子都會被人恥笑, 他一個男人要是不能生,以後哪裡好意思出去見人?
楚雲梨看他麵色陰鬱, 道:“不逗你了。我把那張字據送到了衙門請師爺作證。”
周深樓霍然抬頭:“你說什麼?”
“當然, 以防穩妥, 我還抄了十多張, 交給了彆人保管。”楚雲梨煞有介事地點頭, “事關我的小命,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周府傳承了幾代人, 擁有的家財不是一筆小數目, 任何人要是伸手就能觸碰, 都絕對會動心。如果大人起了貪念,隻需要弄死陳婉晴, 然後拿著字據就能把周家給抄了。
至於抄出來了多少……還不是大人說了算。他說隻有三萬兩,誰還能反駁不成?
想到此, 周深樓真切切害怕起來,渾身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他看著陳婉晴的眼神又恨又怕, 再次後悔自己招惹了這個女人。
“這個事情很重要,必須得讓我娘知道。”周深樓忍著疼痛起身,吩咐隨從準備馬車。
楚雲梨用手撐著下巴, 不緊不慢地道:“也對,你得讓周夫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然,她知道你把我接到這裡來,肯定會找機會為難我,說不定一怒之下直接就把我給弄死了。不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她,你怕是什麼也做不了,整天隻能守著我,到時什麼也乾不了,你家裡的那些弟弟可不消停,你被困住,他們絕對會不老實……”
周深樓痛得呲牙咧嘴,聞言譏諷道:“你這會兒倒是知道為我考慮了。”
“我這是為自己的小命考慮。”楚雲梨擺擺手,“對了,這件事情你最好讓人保密,不然要是被你爹和那些弟弟知道……你的家主之位怕是不保險,畢竟,你做了家主才能做主捐出所有的東西,如果家主不是你,那張字據就是廢紙!”
周深樓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遇上陳婉晴就是一個錯誤。這女人看著乖巧美貌好欺負,其實最是是難纏。
他勉力撐起身子,真心實意地道:“你要早露出爪子,我也不會強迫你。”
楚雲梨聳聳肩:“那麼,路上小心一點,彆弄得傷上加傷。”
周深樓眯起眼:“你在關心我?”
楚雲梨笑著道:“隨你怎麼想,對了,走的時候記得告訴一下外麵那兩個丫鬟,讓她們說話做事對我客氣點,還有,備一架馬車放在這裡,我喜歡出門轉悠,可不想天天被鎖在這院子裡發呆。最後還有最重要的,拿點銀子來。”
周深樓差點壓不住怒火,這女人幾乎要毀了他的一生了,還在提各種條件。他咬牙切齒地道:“還有嗎?”
“暫時沒有了。”楚雲梨擺擺手,“最要緊就是你娘和你那個表妹未婚妻,他們知道在你心裡比周府家業還要重要,估計會來找我麻煩。我如今呢,身子不太好,受不得氣……”
“知道了。”周深樓粗聲粗氣地說完,靠在隨從身上出門。
至於那些隨從聽到了多少,楚雲梨一點兒都不在乎。
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害怕周深樓和周府。相反,如果有誰要傷害她,周府的人還會出麵護著……衙門裡的那張字據是周府懸在頭上的一把刀。雖說大人赴任以來還算公正,且隻憑著一張字據就收繳彆人家業這事實在奇怪……可周府的銀子實在太多了,很難不讓人動心。
若是大人非要動,誰能攔?
隻要陳婉晴不出事,大人就找不到借口抄周府!
周深樓走了之後,院子裡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