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娘剛來那幾天確實勤快,我都已經做了天飯了,你確定她之後一定會改?”
趙長南張了張口,他這兩天已經聽父親念叨過不止一次,說自古以來都是兒媳伺候婆婆,沒有婆婆伺候兒媳的道理,娘當時還附和了的……他心裡明白,娘多半是不想做飯了。
“盼柔,我與你成親後,很少有機會跟他們住在一起,最多就是這兩個月。這期間你能不能辛苦一點?”趙長南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搖了搖,“就當是替我孝敬爹娘,回頭我會找機會補償你。”
楚雲梨粗魯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誰要吃誰就做,我爹娘都還沒吃上幾頓我做的飯呢,伺候你爹娘,憑什麼?憑他們出爾反爾帶著一家子上門打秋風?”
趙長南臉色一變:“你這話也說得太難聽了,我爹娘可不是窮親戚……”
“不管他們窮不窮,反正我沒見著他們一個子兒,也沒見他們買一根菜。”楚雲梨譏諷道:“這和打秋風有什麼區彆?”
話說完,她拉著兩個孩子就要往外走。
趙長南一把將她拽住。
楚雲梨本來是可以躲開的,可又怕抬手的時候打到兩個孩子,就忍了。
趙長南壓低聲音,語帶哀求:“你這時候鬨著回娘家也太難看了,給我個麵子好不好?”
楚雲梨怒道:“你們誰給我麵子了?這是我家,我女兒的糖糕被人吃了,玩具被人摔壞了,完了還要挨罵,還要挨揍,還不能哭,她在自己家裡都要受這種委屈,趙長南你能不能分清裡外?給我撒手,再不鬆,我可要喊人了。”
趙長南急忙撒手,不敢不撒。要是讓她喊了人,吵到了鄰居,自家就真的變成了笑話。
兩個孩子走路不快,楚雲梨帶著他們到了院子裡,剛才她放在門後的菜籃子還在。張盼柔看在男人的麵子上善待趙家人,每天都要買肉買菜,不買豬肉就會買魚肉,變著法的吃。
今天買了一塊豬肉,還有一隻燒雞,花了大價錢選了一些菌子,這玩意兒特彆貴,不是誰都舍得吃的,張盼柔自己一年也就吃個兩次。
說真的,張盼柔對自己親爹娘都沒怎麼上心過,更多的是享受雙親對自己的好。她死了之後特彆後悔自己把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當成了親人對待,沒有好好地孝敬爹娘。
楚雲梨彎腰撿起籃子,那邊婉兒墊著腳用力開門。
春子試圖幫忙拿籃子裡的東西,楚雲梨抬手讓開,握住了他的小手。
趙長南追到門口:“盼柔,彆回去。吵架歸吵架,你彆往外跑呀,落在旁人眼裡像什麼樣子?”
楚雲梨一步踏出門,回頭看到右邊廂房處於氏正在悄悄探頭,左邊廂房裡李雪嬌抱著孩子站在窗口,都沒掩飾自己在看熱鬨。
“趙長南,他們哪天滾,我就哪天回。”
語罷,拉著倆孩子往左邊走,不到二十步,那邊的後門是開著的,推開門進去就是張家夫妻所住的院子。
幾乎是楚雲梨一離開,於氏就板著臉從屋中出來。
“她臨走之前跟你說什麼了?”
趙長南麵色沉重:“娘,我跟你說過,張家和盼柔都特彆疼婉兒,你再不喜歡,麵上也要一碗水端平。看見你偏心孩子,他們會不高興,你怎麼就不聽呢?”
“我哪裡知道她會站在門外偷聽?”於氏聽到兒子的指責,怒火衝天,“真是活久見,老娘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沒見過這麼凶的兒媳,她張盼柔也就是命好,要是嫁出去,肯定被夫家一天頓的打……”
趙長南隻覺得頭疼,聽到母親嗓門越來越大,忙打斷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李雪嬌抱著孩子出來,方才她說孩子要睡覺隻是托詞,哄了這麼久,孩子的眼睛還大睜著呢,特彆精神。
“長南,她臨走之前跟你說什麼了?我好像聽說搬走之類,她不是讓我們離開?”
說到這裡,她眼圈紅了,“果然寡婦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嫌棄,當初我……我想嫁的明明……老天無眼,陰差陽錯地一要讓我倒黴。我就是天生的苦命……”
她越說越傷心,將孩子往婆婆手中一塞,轉身回房撲在床上嚎啕大哭。
趙長南聽著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青梅哭得這樣傷心,心裡特彆難受。
關鍵是……他忙活了一天,回來就幫著帶孩子,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
楚雲梨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後院子裡發生的事,拿著東西入了張家前院,看見夫妻倆已經在吃飯了。
張家夫妻看到女兒和兩個外孫,歡喜不已,結果仔細一瞧,看到倆孩子都要哭不哭的。張母驚了:“這是怎麼了?受委屈了?”
孩子什麼也不懂,婉兒聽到有人護著自己,立刻哭哭啼啼告狀。
張母長年繡花,眼神已經不太好了,等到孫女靠近,才看到她臉上紅了一大片。細瞧瞧,好像是人的巴掌印。她頓時就急了:“婉兒,誰打你了?”
而張父已經進屋去拿藥,出來後板著臉道:“這倆孩子從小到大我都舍不得動一個指頭,都是聽得懂話的年紀了,有事情好好說嘛。”
他對於趙家人打孩子很不高興,卻也知道為了這點事跑去指責有些小題大做,隻能暗自生悶氣。
張母心疼地給婉兒塗藥,期間看到孩子哭,她也跟著落淚。
“到底是為了什麼嘛。”
婉兒說清楚了前因後果,夫妻倆都有些無語,那孫子是寶,孫女也照樣是自家血脈。更何況,個孫子才得了這一個孫女,怎麼就這麼容不下?
糖糕不是很貴,吃多了也不會積食,有那幾個月沒奶吃的孩子,大夫都讓喂這東西。所以,街上的糖糕鋪子好多家,生意都不錯,這玩意飽肚子,這麼大點的孩子,最多兩塊就塞得他們飯都吃不下,為了口吃的打孩子,這也太摳了。
說實話,過去張家夫妻在吃食上也挺摳的,可隻要是孩子願意吃的東西,他們絕對不省。這辛辛苦苦半生,不就是為了讓孩子過得更好麼?
吃不起就算了,糖糕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很金貴的東西,這都舍不得給孩子吃,乾脆彆生了。
張母聽到兩個孩子說還沒吃飯,院子裡都沒人做飯,忍不住歎了口氣,起身去了廚房。
楚雲梨拿著籃子跟上。
張父給孩子找了兩塊糖糕,然後也跟進了廚房,道:“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他們那個院子造成什麼樣了?”
言下之意,他想讓趙家人儘快搬走。
楚雲梨拿出肉洗了洗開始切:“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跟趙長南說了,如果那一家子在,我就不回去住。”
張母不滿:“本來就是你的院子,憑什麼你不住?”
“那盼柔也不能直接把人趕出去呀,她是晚輩,把人趕出去隻是一時爽快,回頭彆人會講究她的。”張父歎氣,“長南哪裡都好,就是長輩拎不清。”
楚雲梨沉默,趙長南本身也惡毒得很,隻是還沒暴露罷了。不過,和他同床共枕好幾年孩子都生了兩個的張盼柔也沒看出來他心腸那樣狠辣,不怪張家夫妻看不出來。
隻有個大人,又有一隻燒雞,炒了點菜後就開飯了。
飯菜剛擺好,有人在敲後院的門。
楚雲梨進來的時候順手撇上的,就是不想讓趙長南到張家時如入無人之境。
張母動作快,跑去開了門,看到舔著臉陪笑的女婿,心軟了軟,笑道:“長南來了,快吃飯。”
前院的楚雲梨聽到這一句,嗬斥道:“娘,讓他滾!”
趙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