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見狀, 忙上前去紮針,還飛快喚自己的幾個徒弟過來幫忙。
醫館中一陣雞飛狗跳。
琥珀眼神僵直,麻木地後退了好幾步。
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公公癱了, 誰伺候啊?
大半個月之前, 公公和婆婆才分家,已經說好了他們照顧公公, 如今人癱了, 周平玉又不傻, 絕對不會惹這種麻煩事。
而家裡男人是賺錢的主力,兒子不可能乾這種醃臢事,再說,一輩不管一輩事,兒子絕對不會願意伺候祖父。兒媳婦就更不可能了。
也就是說,這個伺候公公的人, 非她莫屬。
霎時, 琥珀眼睛紅了。她也想暈。
如果暈過去再醒過來沒有發生這一切就好了。
大夫手忙腳亂, 搶救了一陣, 總算是讓周長寧醒了過來。大夫一邊開方, 一邊用手擦汗水, 後怕地道:“千萬不要再惹他生氣了。剛才那一下我要是沒把人紮醒的話,說不定他就隻剩個眼珠子能動。更嚴重點, 可能就此就去了。”
琥珀:“……”還不如讓他死呢。
人死了還好辦, 直接把人送回鄉下葬了就是,問題是人還沒死。身為兒媳,不可能把人丟在這裡。
無奈,琥珀隻能拿了大夫配好的藥,找了馬車, 將公公帶回了家裡。
周長寧嘴有點歪,愛流口水。說話吐字不清,他看到了兒媳臉上的嫌棄,心中頓時就涼了大半截。
久病床前無孝子的道理他知道,他當初也想過自己老了之後的事,所以才會分一半的銀子給大兒子,就想著哪天自己要是運氣不好動彈不得了,讓大兒子看著這銀子的份上善待於他。
這份未雨綢繆不是杞人憂天,銀子是給了,可是這夫妻倆好像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對他耐心十足,這才第一天,臉色就不好看了。
周平宇自己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家裡沒有其他有力氣的人,琥珀麻煩送他們回來的車夫幫忙。
車夫不太願意,但還是把人送到了床上。如果講理的人,會多給兩個銅板。琥珀自己都是幫人做工維持生計,一個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哪裡願意多給?
不說給錢了,她因為太忙,連杯茶都沒給人倒。車夫走的時候有點不高興,卻也沒開口要。畢竟,這家人已經很倒黴了,攤上了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苦日子才開始呢。
都把人安頓好了,琥珀才回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周平宇聽得瞠目結舌:“那個寡婦怎麼敢的?”
琥珀歎口氣:“當時圍觀的人很多,有知道他們母子的人,說是他兒子最近要跟著管事去彆的府城,這一去就再不會回來了。”
周平宇瞪眼:“也就是說,我們要追回銀子的話,得去幾百裡開外?”
關鍵這不是去了就一定能夠拿到銀子,而是去了還要跟人扯皮,扯贏了才能拿得到。萬一扯輸了呢?
“要不,讓開遠跑一趟?”
這人就是經不起念叨,琥珀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推院子門,她抬眼看見兒子,頓時歡喜不已。家裡確實需要一個年輕男人搭把手,她一個人根本不行,哪怕有人幫忙跑個腿,她也能輕鬆不少。
“開遠,快進來,家裡出事了。”
琥珀滿麵焦灼,把這兩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從今天起,你能回就儘量回來。還有你媳婦,彆讓她回娘家了,回來幫我燒個火也是好的。”
周開遠沉默著聽完,問:“奶不肯原諒我們?”
琥珀歎氣:“是呢,現在你祖父變成了這樣,需要錢買藥,還得有人在身邊伺候。咱們總不能把人扔出去呀!”過去那些年,他們都儘量不打擾兒子,讓其好好上工。他她怕兒子還跟以前一樣不愛管家裡的事,強調道:“家裡這個宅子,還是你祖父拿銀子買下來的,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以後這個宅子肯定是你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周開遠明白母親的意思,不高興地道:“家裡有事,我肯定會管的,但是你想過沒有,我也有自己的家,有孩子指著我照顧。還有,這生病了得花錢治,大夫再善良,也要收藥錢,若是咱們一家子都留在家裡伺候他們,吃什麼呀?”
琥珀明白了兒子的意思,說到底,就是不想留在家裡照顧父親和祖父。她忽然間隻覺得心冷,如果……如果哪天需要照顧的人是他們夫妻,兒子會不會也這麼冷漠的表示他要錢養家照顧不了長輩?
不待她想清楚心裡的害怕,周開遠已經轉身就走。
琥珀急了:“開遠!”
周開遠頭也不回:“娘,家裡負擔重。我現在就去跟管事申請守夜,每個月要多兩百個錢呢,能抓三副藥了。”
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