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衝嫡母敬茶, 這是規矩。
白夫人臉色鐵青:“老爺,禮不可廢!”
白老爺扭頭看她:“你知不知道?牡丹不算是賣身,花樓那邊, 看在她多年辛苦的份上,早已經幫她銷了身契。”
這是真的。
而這種事在花樓中算是尋常,主要也是花樓想給後麵買來的姑娘一個希望……你看前輩都能恢複自由身, 你要是好好乾,肯定也可以。
不過這位選出來的前輩有許多的“限製”, 一是不貪心, 不會和客人糾糾纏纏,把人的家眷折騰來鬨事。二是要乖巧,凡是上頭吩咐的差事,都得儘力辦,實在辦不成再說。
而牡丹容貌好,一直和善待人, 還願意提攜後輩,除了年輕時違背花樓意願生下一個女兒之外,再沒有其他的錯處。所以, 她很幸運地被選為了“前輩”。
事實上也是花樓的東家看到牡丹有女兒在外頭, 且牡丹也跟相熟的小姐妹說過,等到女兒生下孩子,她就會回家幫忙帶娃……多年主仆,東家也想來個好聚好散,所以特意選了牡丹。
白夫人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
當初她想為難牡丹,找的是自己表弟。如果牡丹已經恢複成自由身,那就是普通的百姓, 誰要是傷害了百姓,衙門會插手!
如果牡丹執意要追究,那她的表弟很可能會有牢獄之災。
白老爺看到白夫人怕了,道:“你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可以私底下做這些齷齪事。”
“我說得著嗎?”白夫人伸手抹眼淚,“你夜裡都不回來,我……”
白老爺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她的話。
“當著孩子的麵,你說什麼呢?”
白夫人眼睛紅紅,狠狠瞪了一眼楚雲梨:“老爺,長生是我們養大的孩子,這麼多年陪伴在我們夫妻身邊,不是親生也勝似親生。他必須是少東家。”
白老爺嗤笑一聲:“我早說過了這件事情不成,就算我願意,幾個弟弟也不會答應,還有,我現在有自己的親生女兒,絕對不可能讓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接手白家的生意。”
白夫人麵色難看:“一個在外長大的姑娘,什麼也不懂,哪裡就能做生意了?你這是拿白府祖祖輩輩打下來的基業開玩笑。”
“那是我的事,白家的家業被自家血脈敗光,那活該我白家倒黴。我要是把所有東西拱手送了人,回頭到了地下,列祖列宗絕對不會放過我。還有你這個當年我母親親自挑出來的白夫人,也絕對討不了好。”白老爺說到此事,怒氣上湧。
楚雲梨覺得有點奇怪,白老爺當年和牡丹的感情有多好她不知道,但是看牡丹身為一個花娘,卻願意生下白老爺的孩子……雖說牡丹那時候是想在這個世上有一個親人,也怕自己以後再也不能生。但花娘生孩子後會特彆艱難,她願意生下柳如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那孩子是白老爺血脈的緣故。
而牡丹一直都是個很清醒的人,身為花樓女子,如果不是彆人先對她付出感情,她也不會這麼掏心掏肺。也就是說,白老爺對牡丹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他還能說抽身就抽身,這應該也是個很清醒的人。知道和牡丹糾纏沒結果,他成親後就再不去找牡丹,甚至都不打聽牡丹的消息……這樣的情形下,居然和夫人相處不好,那白夫人多多少少是有點毛病的。
白夫人往後退了一步:“老爺,你怎麼又提當年的事?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白老爺不想當晚輩的麵多說:“總之你記住,不要來為難如蘭,也告訴一下你養的那個兒子,不是我親生的就怎麼都不可能接手白家的生意,讓他趁早打消了念頭,不要想些多餘的。還有,讓他對我女兒態度好點,分清楚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寄人籬下。”
白夫人滿臉憤怒,她不願意在剛回來的便宜女兒麵前丟這麼大的人,轉身就走。
她一走,院子裡的氣氛陡然一鬆,白老爺轉過頭看著兩個小姑娘,眉眼柔和下來:“如蘭,這院子裡的人你隨便使喚,要是他們不聽話,直接把人攆走。若是覺得哪裡不合適,就叫來管事開庫房重新擺過。我今兒約了客人,得出去一趟,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千萬彆拘束。”
臨走前,他又囑咐道:“飄飄,照顧好姐姐。”
等白老爺都消失了,白飄飄抹了一把汗:“可算是走了,好嚇人啊。”
楚雲梨看著她活潑的模樣,失笑:“你會害怕白夫人?”
白飄飄聽到她這稱呼,臉色有些古怪,卻還是道:“可能你不知道,母親和我並不親近。她覺得我不聽話,認為我性子乖張,早就不管我了。而父親……我不是親的,父親平日裡那麼忙,我們見麵的時間很少。其實我在這個府裡,就是比下人的地位高一點而已,你千萬彆恨我啊!”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並不讓人討厭。
楚雲梨笑了:“聽說這院子以前是你住的,你帶我四處走走吧。”
白飄飄沒有絲毫不忿,一路走,一路跟她說各處的景致。
“其實我無所謂住在哪兒,我是兩歲的時候來的,四五歲左右,母親總讓我做這個做那個,我不樂意,她就不喜歡我了。隻是我來的時候就住在了這個院子裡,後來一直沒有機會搬。”
她不願意與麵前這個未來的家族為敵,也是她清楚自己在白府長大,白府對她有恩,她要是針對白老爺唯一的女兒,那是恩將仇報。再說,她隻想好好活著,可不想找死。於是,她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場:“這羊肉貼不到狗身上,父親再疼我,也越不過你去,日後我的嫁妝,也不可能按照真正的白家嫡女準備,白長生腦子有病,我跟他可不同,姐姐,你不要因為我們在這裡一起長大,就把我和他混為一談。”
這丫頭求生欲極強。
且她眼神和態度都坦蕩,就不是使陰謀詭計之人。
楚雲梨笑吟吟:“我看他挺正常的呀,怎麼就有病了?”
“自大狂,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再這麼下去,父親絕對不會忍他。”白飄飄歎了口氣,“我勸過的,他不聽,還生我的氣。姐姐在府裡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們的感情並不好。”
關於白長生兄妹二人感情好不好,楚雲梨其實不太在乎。她在安頓下來之後,當天下午就吩咐車夫送自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