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李父大怒:“越說越不像話。”
楊氏並不害怕,偷瞄了一眼婆婆黑沉沉的臉,道:“實話實說嘛。反正,李華平要是敢在外頭亂來,我就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你們家名聲臭不可聞,孩子留下對他們沒好處,若真的想為孩子好,你們就不該攔著。”
聽這話裡話外,竟然生出了去意。
李華平麵色難看無比,他想和妻子掰扯幾句,又礙於邊上坐著的楚雲梨。
這位弟媳,曾經是一家人。但如今……那是需要防備的仇人。
就是仇人!
將二弟害入大牢,將李家不錯的名聲鬨得死臭,不是仇人是什麼?
李華林確實有不對之處,可羅梅娘沒死,兩人是夫妻,是一家人,就該包容他的錯處,而不是揪著這些不依不饒不肯放過。在李家人看來,羅梅娘簡直渾身都是錯處。
“還有事嗎?”李華平對著這個弟媳,那是一點耐心都無,乾脆下逐客令:“天上不早,你深恨華林,該不會還要留下來過夜吧?”
楚雲梨垂眸整理袖子:“我和他還是夫妻,這也算是我家,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管不著!你身為大哥趕我離開,是怕我分你家財嗎?”說到這裡,她眼睛一亮:“孩子是華林的,這家總該有他的一份。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就好好商量一下華林該分到什麼吧,畢竟,孩子還小,也不是喝西北風就能長大的。”
她看了一眼張瑩瑩離開的方向:“她那孩子不知道是誰的種,但我生的孩子一定是李家血脈。”
李家人啞口無言,忍不住麵麵相覷。
分家是不可能分的。
他們想問的是,羅梅娘將男人送入大牢後,怎麼好意思分家的?
關於家財,楊氏那是早有打算,在她看來,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她的孩子所有,分什麼?
當即她就跳了腳:“你那麼恨華林,不應該要他東西……”
相比她的氣急敗壞,楚雲梨麵色要平靜得多:“我是恨他,甚至不喜孩子,但孩子是我生的,屬於他的東西我這個做母親的就該為他爭取,李家的家財,本就有孩子一份。”
“我們不要這個孩子!”楊氏大叫,她心裡也清楚,孩子是李家血脈,不太可能將其拒之門外。她眼神一轉,立刻有了主意:“華林也不是弑殺的性子,小時候連殺雞都不敢,他對你動手,肯定是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那孩子……一定是彆人血脈!”
李母聽了這話,立刻附和:“對!華林不會無緣無故恨一個人,你把我兒子害成這樣,還敢來分我李家家財,趕緊給我滾。”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們確定要讓我走?”
這一走,兩家再無和解可能。
李母聽到這話,立刻就後悔了,她乾脆彆開了臉,悄悄暗示李父開口打圓場。
李家確實對羅梅娘沒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希望從來沒有結過這門親。但如今不是斷親的時候,李華林還在大牢裡呢,想要出來,隻能求得羅家父女的原諒。
方才楊氏那番話提醒了李家夫妻,他們私底下可以去找兒子商量潑羅梅娘臟水,但當著羅梅娘的麵,卻不能甩臉子。李父有些尷尬:“沒有,你娘脾氣太急,彆跟她一般見識。梅娘,我隻是想說,無論華林最後結局如何,隻要孩子在,你就是我李家的兒媳,我們是一家人。無論你何時回來,大門都會為你敞開。”他看向兒子兒媳:“以後不許你們再趕梅娘,若是不聽話,老子先把你們攆出去。”
楊氏麵露不忿,她隱約猜到了一些公爹的想法,沒再開口反駁。李華平也沒搭腔。
反正,說出的話又不是一定要辦到,回頭隨時都可以翻臉。
楚雲梨知道他們不是真心將羅梅娘當成一家人,不過,那又如何?
反正她也沒打算將李家眾人當做家人,今日上門,就是為看戲而來。看到他們厭惡自己卻還要虛與委蛇,一開始有些興致,後來就有點乏味。她站起身:“天色不早,我該回了,家裡孩子還等著呢。”
李父親自送她出門:“你身子弱,回頭我派人去將孩子接回來住幾天……”
“不用!”楚雲梨頭也不回:“要是接來,就彆再送回去了。你們家的家風……滿口謊言,動輒就要人性命,我可不放心自己孩子在這樣的人家長大。”
李父:“……”好氣!
楚雲梨已經可以預見李華林的下場,回去時心情愉悅,甚至在馬車裡哼小調。此時已近黃昏,天邊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景致不錯,她借著小窗觀賞,餘光忽然瞥見路旁小巷子裡有一抹修長的身影,正在細看,就聽到了“噗通”一聲,好像是那人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