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錢大元,你把那些銀子拿哪兒去了?”
她在街上做了多年的生意,兒子都快要娶媳婦了,早已養成了一副潑辣性子,抬手就拍人。
錢大元轉身就想跑。
姚氏一把將他抓住:“你要往哪裡跑?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現如今眾人所站的是周幺娘的鋪子,她自從搬回了娘家之後,就帶著兒子一直住在這裡。這些年和錢家雖然在來往,但是很少有銀錢上的往來。
最多就是有借有還,在兩家有人生病的時候,互相拿著禮物探望一下。
楚雲梨再一次強調:“我沒有拿大元的銀子,看你們夫妻倆這模樣,那一筆所謂的給我的銀子還不是少數。你們可千萬要問清楚了,彆把這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拿了就是拿了,沒拿就是沒拿。我沒拿,你們說我拿了,這個不行,說不清楚,咱們就去找鎮長。”
姚氏揪住錢大元的耳朵:“你說清楚!”
錢大元一直喊著疼,暗暗朝著妻子使眼色:“回去我再給你解釋,我保證說清楚。不要再這裡吵。”
周大明也覺得二人挺吵的。他還覺得自家是無妄之災,這都什麼事嘛?大早上起來正常開門做生意,結果吵了這一場。
做生意的人都有點信風水,很不喜歡在自家鋪子裡吵架,尤其是早上。
但是,這兩人想要回家去吵,那可不行。
“什麼銀子孝敬給我娘了,我娘有我這個兒子在,用不著你們一個隔了八竿子的侄子來孝敬。今天必須要把話說清楚,說不清楚,誰也彆想走。”周大明並不傻,這夫妻倆不知道在搞什麼,錢大元明顯是在拿自己的母親來背黑鍋。
雖然周家母子姓周,但是在姚氏的眼裡,兩家是一家人,這也不是什麼特彆外道的親戚。她並不瞞著:“從前年下半年開始,大元就跟我說,說是大伯的意思,每個月要從咱們家的鋪子裡勻出二兩來送給伯母。就當是大伯給的賠償。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夫妻能有如今的光景,全靠大伯提拔,如果不是大伯,我們倆還得去地裡乾活兒呢,哪能做生意就能輕輕鬆鬆把銀子賺了?一個月二兩很多,算得上是我們夫妻倆賺的大頭了,但是沒有這大頭,也不會有那小頭,我就沒有拒絕。”
得了姚氏這樣一番話,楚雲梨才從周幺娘的記憶中發現,其實兩家以前來往得還行,就是最近兩年姚氏的火氣是越來越大,時常陰陽怪氣。
周幺娘認為自己是長輩,不該跟一個晚輩計較,有些難聽話聽了就算了。大家既然氣場不和,那就少相處,她是能躲則躲,結果卻發現侄兒媳婦的火氣好像更大了。
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當麵問過,但姚氏說她命好。
周幺娘十幾歲嫁人之前,確實算是命好。在娘家的時候衣食無憂,但是嫁人之後……連新婚丈夫的眉目都還沒有看清楚,人就已經被接走了,並且一去多年。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獨自求生,說是有兩家人幫著照顧,但是,吃了多少苦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不是個愛受苦的人,卻真覺得自己命苦,結果呢,姚氏來一句她命好……這話還怎麼聊?
話不投機,那就少湊在一起,陰差陽錯之下,以至於到了現在,周幺娘還不知道自己每月拿著侄子的二兩銀子還給侄媳婦甩臉色的事。
“我從頭到尾就沒有看到過錢大元一個子兒。”楚雲梨一本正經,“之前你說兩年下來有五十兩銀子,這麼大的一個窟窿,我是絕對堵不起的,再說咱們兩家之間的關係也沒到那份上,說難聽點,這麼多的銀子,就算是親兒子,我也得考慮考慮要不要認下。大元,把你爹娘叫過來,今天咱們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錢家夫妻正在趕來的路上。
又坐了一會兒,夫妻倆才到。
錢正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聽說嫂嫂暈倒了。一進門就關切地問:“嫂嫂,你覺得如何?好點了沒有?”
“氣都要被氣死了,哪裡好的了?”楚雲梨一拍桌子,伸手一指錢大元 ,“你兒子乾的好事,他每個月要孝敬我二兩銀子的事情,你們知不知道?”
這件事錢家夫妻是清楚的。
一家子四口人帶著孩子做生意,守的就是自家的鋪子。每月賺多少,有腦子的人都會去看一看。賺來的銀子少了二兩,怎麼可能不問去處?
錢正金的妻子孔氏看了看兒子:“大元,這銀子是你大伯安排的,怎麼你沒給嗎?”
“反正我沒看著。錢正平安排銀子的事情我更是從來沒有聽說。”周幺娘都已經活到這把年紀了,年輕的時候沒有要男人賠償,現在就更不會了,楚雲梨立即道,“我不要他的賠償,你們家就算有金山銀山,那也不關我的事。”
錢家人麵麵相覷。
周大明也看出來了,事情就出在便宜堂哥身上。
“錢大元,你說話呀,彆裝啞巴。”
錢大元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滾。
這銀子既然沒有交到彆人手裡,絕對有其他的去處,錢大元心虛成這般,多半已經花掉了。
姚氏一想到那麼多的銀子都沒有了,就壓不住心頭的火氣。
“錢大元,你說話呀!”
“就……”錢大元剛開口,就被父親給踹了一腳。他回過頭,“爹,兒子腿疼。”
“疼個屁,你他娘的今天要是說不清楚,老子把你的腿打斷。”錢正金怒火衝天,“你大伯到底有沒有讓你拿銀子給你伯母?”
錢大元沉默,半晌點點頭。
楚雲梨有些意外,沒想到還真有。
可惜,周幺娘寧願沒有,就因為錢正平這一份賠償的心意,她們母子都沒了命。
周大明心裡煩躁急了,兩家這些年雖然在來往,但是從來沒有牽扯過銀子。錢正平這麼一搞,好像母子倆還有賴於他的照顧,才能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而事實上,母子倆這些年完全是靠自己。
“他管好自己就行了,管我們做什麼?”周大明眉頭緊皺,又瞪了錢大元,“那麼多的銀子,你拿到哪兒去了?合著你媳婦不把這件事情吼破,你就讓我娘一直背著這個黑鍋?”
他越說越生氣,又見錢大元一副死樣子,怒急之下,一拳頭就揮了過去。
錢大元自從有了姑婆的存在後,一直都沒有吃過苦,從來也不是個願意吃虧的,本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他挨了一下後,乾脆掄起胳膊打架。
堂兄弟二人轉瞬之間就在鋪子裡扭打在一起,誰也不服誰。
錢正金想要去拉兒子,反而被踹了一腳,痛得他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