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卻好似早有防備,他就地一滾,飛快起身,抬手攥住了原本刺向他後背的利刃,掌心被匕首劃破,引起一陣尖銳的刺痛。
陸延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麵前這個闖進他家裡的黑衣人,咬牙吐出了兩個字:“薛晉!”
黑衣人聞言一愣,反應過來立刻抽出匕首刺向陸延,招招致死,不大不小的出租屋滿是他們纏鬥的身影,東西乒裡乓啷亂響。打鬥間陸延口袋裡的手機不小心掉到地上,屏幕裂成蛛網,右上角閃過了一抹微弱的紅光。
薛晉的身手不如喻澤川,和陸延對打起來竟然占不到絲毫便宜,他眼見時間耽誤得太久,趁著抽身的空擋從口袋裡抽出注射器,對準陸延的脖頸就要紮進去,卻被陸延一腳踢中手腕,注射器也跟著飛了出去。
“這招你上次已經用過了!”
陸延冷冷出聲,一個飛撲將薛晉死死按在窗邊,外間大雨傾盆,薛晉半個身子都掉了出去。黑色的棒球帽失重墜下高樓,露出了他那雙斯文卻帶著殺氣的眼睛。
陸延的掌心被匕首割傷,鮮血順著指縫流淌,殷紅刺目。他用力扼住薛晉的脖頸,冷冰冰的雨絲擊打在臉上,衝淡了空氣中漸濃的血腥味:
“你和喻澤川是什麼關係?!”
薛晉聞言一愣,他艱難喘著粗氣,雙手被迫攥住窗台邊緣,好使自己不至於掉下去:“你難道不該問問我為什麼殺你嗎?”
陸延已經做好了重開一局遊戲的最壞打算,但在死亡之前,他一定要得到一些有利用價值的信息,例如薛晉的身份,例如他的支線任務,再例如那50積分的獎勵:
“你殺我無非是怕我報警抖出喻澤川,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薛晉帶著敵意反問:“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陸延半真半假道:“我喜歡喻澤川,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他,否則怎麼會拋棄大好前途和他一起複仇?”
薛晉大抵覺得陸延是個戀愛腦,神情一瞬間微妙至極:“如果我不說呢?”
外間的雨水飄進來將陸延澆得渾身濕透,他下頜線緊繃,俊美的麵龐在黑夜裡顯出了幾分對人命的漠視:“這是八樓,你可以試試。”
他語罷故意鬆懈了幾分力道,薛晉的身體因為重力控製不住下墜,視線一片天旋地轉,八樓獵獵的風聲刮得臉頰生疼,嚇得他焦急出聲:“我說!你快把我拉上去!”
薛晉是一個狡詐的生意人,他不似喻澤川那麼決然剛烈,當然不會為了區區一條“重要但也不怎麼重要”的消息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陸延揪住他的衣領,將薛晉往上拽了幾分,但對方的身體還是大半都掉在了外麵:“你先說!”
薛晉心知自己這次心急且輕敵了,他無聲咬牙,最後不甘且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我媽媽……”
薛晉頓了頓才吐出剩下半句話,臉色格外難看:“我媽媽是喻澤川父親在外麵的情人。”
陸延微微皺眉:“你是喻家的私生子?”
薛晉聞言卻自嘲笑了一下:“私生子?如果我真是私生子反倒好了,不過讓你失望了,我隻是個連親爹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薛晉的母親是名交際花,當年除了喻父這個金主,另外還有許多歡場情人。她不知道和誰廝混陰差陽錯懷了孕,因為身體承受不了打胎,隻能硬生了下來。
當時喻父因為車禍剛好去世不到一個月,死無對證。薛晉的母親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抱著孩子上門謊稱是喻家的種,想要分一份財產。
喻老爺子卻不傻,直接安排醫生給他們做親子鑒定,可想而知,薛晉的母親嚇跑了,她離開時甚至連孩子都沒帶,就那麼把他丟在了醫院裡。
薛晉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什麼舊事:“當初我原本要被送去福利院的,是喻老爺子找了銀川集團的一個老員工收養我,他知道我成績好,花了很多錢資助我去國外留學,還讓我和澤川一樣叫他爺爺。”
“我養父對我很好,爺爺對我也很好……”
“可你知道我從國外結束學業回來看見了什麼嗎?我爺爺因為心臟病發死了!我爸爸因為被汙蔑十幾億貪汙公款,被逼得直接從天台上跳下來了!這些都是蔣博雲做的!!”
薛晉斯文的麵容一瞬間有些扭曲,原來再好看的人沾染了仇恨這種東西都會變得麵目全非,他恨恨盯著陸延道:“還有你,你是他的幫凶!”
“陸延,你和蔣博雲一樣該死!”
薛晉是個孤兒,所以這份沒有血緣牽絆的親情對他來說格外珍貴。慈祥的爺爺,勤懇踏實的養父,他好不容易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讀出一番成就,然而還沒來得及回報這些人,就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蔣博雲毀掉的不止是喻澤川的人生,還有薛晉的。
兩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因為他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薛晉說完就徹底陷入了死寂,與此同時陸延耳畔響起了係統冰冷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達成支線任務!】
【薛晉身份探查成功,50積分獎勵已入賬,可隨時從商城兌換所需物品!】
陸延聞言正準備把薛晉從窗沿拉上來,然而就在這時,樓道外間忽然響起一陣沉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像是有誰正急匆匆朝著這邊趕來。
這棟大樓快要拆遷,八層隻住了陸延一個人,平常絕不會有誰過來。陸延不知想起什麼,下意識看向地上被摔碎屏的手機,瞳孔微微收縮——
不好!是喻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