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澤川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皺眉開口道:“那天謝謝你了。”
陸延莫名有些受寵若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喻澤川手裡死過兩次,見過對方各種冷嘲熱諷和冷笑嗤笑獰笑,這句道謝聽起來猶如天籟:“沒關係,應該的,那天就算不是我,換了彆人也會幫你。”
彆人?
喻澤川心中譏諷,誰?蔣博雲嗎?還是那個被他辭退的秘書?
後者有一次不小心撞破他發病,嚇得連門都沒來得及關,就那麼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那個時候辦公室外麵聚著數不清的人,都在指指點點看他的笑話。
不消半天時間,消息傳遍了整個公司,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精神不正常。
有些事情看似已經過去了,但等真正回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當時的那種屈辱憤恨早已刻入骨髓,在某個思緒飄忽的瞬間破土而出。
“那可不一定……”
這句話很輕,帶著淡淡的自嘲,隻有喻澤川自己能聽見。
超市到公寓的這段路實在太短,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家門口。陸延把購物袋遞給喻澤川,不知想起什麼,又從自己的袋子裡拿了一條黑巧克力遞給他:“聽彆人說吃點甜食心情會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次你沒吃我的水果,請你吃條巧克力總行了吧?”
他聲音溫和,絲毫不介意喻澤川扔了他的水果,脾氣好得有些不像話。
喻澤川看見那條黑巧克力愣了一瞬:“給我的?”
陸延反問:“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他語罷見喻澤川不伸手,直接將巧克力塞進了對方口袋:“我先回家了。”
陸延走到門口,低頭挨個按開密碼鎖,隻想趕緊回家,身後卻陡然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將他嚇得心臟一突:
“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喻澤川站在陸延身後,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響起,莫名顯得幽深難測。
“……”
陸延沒出聲,按密碼的手也落了下去。短短幾秒的時間裡,他清楚感覺自己後背冒出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緩緩淌過皮膚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
心跳聲震耳欲聾。
陸延握緊門把手,一秒後又鬆開。他轉身麵向喻澤川,淡淡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問道:“你問我名字做什麼?”
他語罷不等喻澤川回答,忽然上前一步將他抵進了陰暗狹窄的牆角,喻澤川麵色微變,迫不得已後退,緊緊貼住了牆壁,顯然沒料到陸延的舉動。
陸延個子實在太高,靠過來的時候壓迫感十足,在眼前投下一大片陰影,離得近了,喻澤川甚至能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這種距離太近,已經遠遠超過了陌生人之間的安全線,如果放在監獄,將更為可怕。喻澤川的身軀瞬間緊繃,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耳畔卻響起了一道格外懶散的聲音:
“你該不會是……”
陸延垂眸看著喻澤川,故意拖長聲調,將每個字都咬得格外緩慢模糊,給這句玩笑似的話注入了數不清的曖昧:
“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這幾個字陡然砸下來,轟隆一聲落在心上,將喻澤川整個人都震懵了。他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陸延,卻見男人正垂眸專注望著自己,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好似蝶翼輕顫,卻難掩其中深藏的笑意。
這個男人真該死!
舌頭也該拔掉!
喻澤川氣得指尖發抖,心中閃過了無數個殘忍暴戾的念頭,卻都不足以抵消剛才那句話帶來的冒犯。他一把扯住陸延的衣領,收緊力道迫使對方看向自己:
“看上你?”
喻澤川喉間驀地溢出懶散譏笑,在陸延耳畔一字一句沉聲咬牙道:“那你知不知道,被我看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
陸延知道自己此刻最好保持沉默,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那該死的好奇心#
喻澤川的手中沒有刀,但冰冷修長的指尖緩緩滑過喉結和胸膛時,帶來的戰栗和殺機卻絲毫不遜於任何刀刃,聲音低沉:
“因為,我看中的東西隻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誰碰了誰就得死……”
這一句咬得格外重。童年時的經曆讓喻澤川得不到完整的父愛和母愛,親情和友情的缺失讓他的獨占欲遠遠超出常人:
“他做什麼我都必須知道,他去了哪兒我也必須知道,他認識誰我更要知道,但如果他背叛我……”
喻澤川反而停住不說了,他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蔣博雲,臉色陰晴不定,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走所剩不多的空氣,剩下的隻有窒息。
良久。
喻澤川淡淡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響起,帶著一絲未來得及褪去的狠戾:
“你不會想知道他有什麼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