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和唐如風前腳剛離開酒吧門口,後腳對方就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因為力氣太大,甚至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陸延的車剛好停在門口,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跑車永遠鋥亮無塵,在夜色中比幽靈還要神秘。他眼見唐如風從自己懷裡掙脫,笑了笑,也不介意,晚風吹亂發絲,遮住了那雙懶散垂下的眼眸:
“好巧,我們又見麵了。”
其實也不算巧,他們一個是酒吧常客,一個是酒吧服務員,見麵再正常不過,冥冥中早已注定。
唐如風的臉色蒼白如紙,顯得一雙眼睛格外漆黑,他一動不動盯著陸延,啞聲諷刺道:“你救我是為了讓我感謝你嗎?”
陸延隻是單純閒的沒事。
在係統告知的結局中,唐如風幾l乎是以殉情般的姿態和他死在了一起——
陸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畢竟在他看來,感情這種東西可有可無,又怎麼比得上生命重要?
他不自覺打量著唐如風,隻感覺對方像一杆淩厲生長的野竹,看似清瘦修長,實則暗藏韌勁,眉宇間寫滿了倔強,並不像那種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
彆人的輕佻隻是浮於表麵,陸延的輕佻卻好似浸到了骨子裡,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感謝值幾l個錢,你不得以身相許才行嗎?”
不過嚴格說來,他們兩個已經睡過了,也算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以身相許”。
唐如風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他的視線落在陸延身上,像毒蛇從皮膚上緩緩爬過一樣令人不安,一字一句低聲道:“那你就要小心了,說不定下一個被酒瓶砸到腦袋的人是你。”
他語罷冷冷看了陸延一眼,轉身離開,黑暗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單薄的背影很快就被吞沒不見。
陸延心想還挺辣,他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不緊不慢驅車跟了上去,四個輪子很快就追上了兩條腿走路的唐如風。
陸延降下車窗,速度與唐如風持平,他俊美的側臉在光影中愈發分明,懶懶問道:“怎麼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就當送佛送到西了。”
唐如風不想再和陸延有任何牽扯,更不想去深究對方的心思,皺眉拒絕了:“不用。”
他語罷快步走過街口,朝著馬路對麵的公交站跑去,陸延的車子沒辦法拐彎,隻能順著車道繼續前行,和唐如風背道而馳,漸漸從視野中消失。
陸延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召喚出係統問道:“我的危機應該算解除了吧?”
係統黑色的身軀在空氣中上下浮動,覺得陸延在想屁吃:【你覺得有那麼容易嗎?】
陸延覺得很容易,並且羅列出了可靠證據:“唐如風現在看都不想看我,應該不會拉著我去殉情吧?”
係統涼涼開口:【又不是隻有殉情才能拉著你一起死,為民除害也能拉著你一起死。】
陸延:“……”
小嘴兒還挺毒。
陸
延倒入椅背,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那你說,我怎麼才算危機解除?”
【抱歉,此項任務由程序自行判定,係統無法告知。】
係統說完就隱去了身形,這個世界的任務有些奇怪,並沒有存活多久的硬性規定,它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解除危機,最多在陸延不小心被割了腰子或者不小心被捅死的時候用積分把對方複活。
“……”
陸延緩緩吐出一口氣,心想自己跟一個黑心妖怪計較什麼,他調轉方向往住宅開去,準備回家睡覺,但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巧妙,腳下的路就像一個巨大的怪圈,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原地。
陸延驅車經過公交站時,視線不經意掠過車窗外間,忽然發現有一群黑影圍在拐角處,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他的車子已經滑出去幾l米遠的距離了,最後又緩緩倒退了回來。
“艸你媽的,也不睜開眼睛打聽打聽,龍哥是你能惹的人嗎!”
“臭小子,我今天非得給你點顏色瞧瞧不可,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費什麼話,直接給我廢了他的手!”
唐如風剛剛走到公交站就被龍哥尾隨的手下堵了個正著,他獨自站在包圍圈裡,對麵是三名滿身流氣的混混,目光凶惡,步步緊逼。
唐如風顯然不是什麼坐以待斃的人物,他見狀不動聲色後退,從陰影中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碎石藏在身後,當那三名混混衝上來時,他一腳踹翻最中間說要廢了他的男子,攥緊手裡的石頭朝對方狠狠砸了過去,
“砰——!”
血液四濺,直接濺在了他的下巴處。
唐如風並沒有往致命處砸,專挑手指肩骨這些地方,一下一下力道十足,目光狠戾冰冷,他盯死了麵前這名混混,不管另外兩個人怎麼踢打咒罵都拉不開他,到最後對方的手已經被砸得血肉模糊,慘叫聲越來越哀弱,唐如風也被打得渾身是血。
“草他媽的!真是個瘋子!”
其中一名混混見唐如風死活就是不肯放開他們老大,一咬牙一狠心,從旁邊的建築堆裡撿了根摻著鋼筋的碎石,照著他腦袋狠狠砸去,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襲來一陣勁風,後腰一疼,整個人瞬間飛出了兩米遠。
“砰——!”
陸延的憑空出現打亂了戰局,那名混混捂著腰從地上艱難爬起來,罵罵咧咧道:“哪裡來的小癟三多管閒事?!”
陸延站在路燈下方,不緊不慢挽起袖子,他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駭人的情緒:“不是要打架嗎,你們兩個一起上。”
這幅漫不經心的姿態顯然惹怒了那些混混,他們兩個立刻朝著陸延衝了過來,但沒想到被他一個錯身擒住肩膀,緊接著肩頭傳來哢嚓一聲響,被硬生生掰斷了胳膊。
“啊啊啊啊——!!!!”
陸延下手比唐如風還要狠,而且因為不怕惹事,所以半分顧忌也沒有,一共三個混混,除了被唐如風砸廢的那個,剩下的兩個都被他卸了胳膊,倒在地上痛得撕
心裂肺。
陸延走到其中一名混混的身旁蹲下,從錢夾子裡抽出一疊現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麵無表情拍了拍對方的臉,直接扔在他胸口,紅色的鈔票散落了一地:“拿去醫院看病,然後找那個姓龍的報銷,讓他過兩天親自上門還我,聽懂了嗎?”
混混艱難看向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膽戰心驚問道:“你……你到底是誰,有本事留個名字!”
陸延微微勾唇:“我姓段,叫段繼陽,你想報仇就過來,我隨時等著!”
他語罷從地上起身,又踢了那混混一腳,示意他們三個趕緊滾蛋,這才轉身看向唐如風——
對方再狠,也不過是個還沒步入社會的大學生,打架全靠不要命,此刻蜷縮著倒在地上,後背滿是臟亂的腳印和血痕,下巴濺上了斑駁的血跡,襯得皮膚愈發蒼白,眼眸愈發漆黑,裡麵燃燒著足矣吞噬一切的恨意,讓他看起來就像泥濘與陰影中誕生的豔鬼。
他的身體因為疼痛在輕微顫抖,
他的指尖因為恨意而死死攥緊,
最後卻在男人緩緩傾身蹲下時,狼狽而又難堪地低下了頭。
陸延什麼都沒說,他盯著唐如風看了片刻,最後伸手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打橫一抱,徑直朝著路邊停靠的車子走去,剛才打架鬨的動靜太大,萬一招來警察就不好了,而懷裡的青年身形僵硬一瞬,破天荒沒有掙紮,垂下眼眸,安靜得不像話。
深夜的街頭車流稀少,車窗半降,夜風迎麵吹來,血腥氣總算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