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竟有幾分無措:“阿延,我……”
陸延打斷道:“叫我全名,我和你不熟。”
段繼陽知道陸延對自己心有芥蒂,也不在意他的惡劣態度:“這段時間我都沒怎麼看見你出門,聽說你發燒了,身體好點了嗎?”
陸延自從那天做完配型回來後就有些發燒,不知道是因為天氣驟變還是因為淋了雨,總之病了好幾天。除了楊琴,沒人知道他在悄悄準備什麼,陸家現在就像海麵上的一艘孤舟,看似平穩,實則一個風浪打來就有傾覆的危險。
陸延不耐開口:“跟你沒關係,配型報告呢,出來了嗎?”
提起捐腎的事,段繼陽忽然沉默了一瞬,語氣顯得有些冰冷,甚至還有一絲針對陸冰的、不易察覺的厭煩:“你不用再給陸冰捐腎了。”
陸延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段繼陽又重複了一遍:“你不用再給他捐腎了。”
陸延看了眼窗外的太陽,發現並沒有打西邊出來,挑眉問道:“你不管陸冰的死活了?”
段繼陽緩緩吐出一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低聲和陸延說了一遍,他眉頭緊皺,字句都浸著悔意與痛恨,仿佛對陸冰已經沒有任何感情,那些年的糾纏也隻是一場錯誤。
這下愣住的人變成了陸延,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右肩,從來沒想到背後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因果,不知道為什麼,那段對段繼陽來說刻骨銘心的記憶,對陸延來說卻格外模糊,就像風吹湖麵,漣漪頃刻間便消散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過既然不用給陸冰捐腎,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既然你說不用給陸冰捐腎,以後沒事就彆來找我了,有事更彆找我。”
陸延語罷正準備去看看楊琴的行李收拾好沒,趁早和那個缺德爹離婚搬家,卻猝不及防被段繼陽攥住了手腕,對方沉聲問道:“陸延,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
陸延回頭看向他,不免覺得好笑:“重新開始?為什麼?就因為我小時候救過你?”
段繼陽不語,看起來像是默認了,又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陸延忽然正色道:“段繼陽,其實當初在河裡救你的不是我,是我的堂弟陸年,我肩膀上的傷是以前和彆人打架的時候留下的,我根本就不會遊泳。”
段繼陽聞言臉色微變,錯愕問道:“什麼?不是你?陸年現在在哪兒?”
“……”
陸延靜靜盯著他,沒說話,三秒後忽然笑出了聲,他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出來了,段繼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眉頭緊皺:“你笑什麼?”
陸延站直身形,擦了擦眼角:“段繼陽,我壓根就沒什麼堂弟,你根本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陸冰,你隻是喜歡能救你的那個人,阿貓阿狗都成。”
陸延語罷微微搖頭,第一次覺得段繼陽可憐,語氣認真道:“你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你可以因為一個人救你對他心生好感,在相互熟悉的過程中慢慢愛上他,但你不能因為他救了
你就愛上他,你愛上的隻是這個行為,而不是這個人。”
“我、陸冰、陸年,都隻是你代入公式的數值而已,這不叫喜歡。”
陸延這番話說得平心靜氣,甚至可以說是這段時間來他對段繼陽語氣最“友好”的一次,然而每個字都像一塊巨石,把段繼陽砸得頭暈目眩,心中仿佛有什麼堅持已久的東西轟然碎裂倒塌,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
段繼陽臉色難看至極,試圖挽回什麼:“不,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
陸延永遠都是那麼乾脆利落,他小時候打了太多次架,受了太多次傷,那場落水救人實在微不足道,讓他連回憶都感到困難,所以他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成為段繼陽的執著:
“段繼陽,既然小時候我救過你,不如今天你放過我一次?以後我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段繼陽還欲再說,陸延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彆讓我後悔把你從河裡撈上來。”
“……”
這個破家本來也沒什麼好待的,陸延不顧陸萬山的阻攔,拎著行李箱直接帶楊琴離開了,打算過兩天找好律師就提出離婚,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分那個老頭子一筆財產。
坐在車上的時候,楊琴用手帕捂著臉,一個勁啜泣,陸延隻當她難過,開口安慰道:“媽,彆傷心了,反正這麼多年我們也攢了點錢,不愁吃不愁喝,那個糟老頭子沒什麼可惦記的。”
楊琴卻哽咽道:“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的,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是不想離婚的,每次又勸自己忍一忍就好了,現在終於從那個火坑裡出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總想著陸延以後能繼承家業,為了兒子的前途一忍再忍,這些年過的雖然是富貴日子,但委屈著實沒少受,今天終於狠心搬了出來,楊琴卻並沒有想象中的不舍,隻有解脫。
陸延道:“媽,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反正你還年輕漂亮呢,以後找個帥點的、品德優良的,比糟老頭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他在故意逗楊琴開心,楊琴聞言也不禁破涕為笑:“媽隻希望你能好好的就行了,那個姓段的也彆來找我們麻煩。”
陸延不確定道:“應該不會了吧?”
他驅車把楊琴安頓在了自己在外麵的住所,隨即去之前的出租屋裡找唐如風,然而裡麵已經人去樓空,打掃得乾乾淨淨,絲毫看不出住人的痕跡。
陸延不由得愣了一瞬,他發現茶幾上壓著一把鑰匙和信封,打開來看,上麵隻寫著一句簡短的話:
勿念,勿找。
“嘩啦——!”
陸延控製不住把紙狠狠揉成了團,心臟莫名突了一瞬,他想不明白唐如風為什麼要忽然離開,之前不是說好了在家裡等他嗎?
陸延從來沒想過唐如風會離開這種事,在係統告訴他的結局中,對方寧願拽著他從高樓一起赴死也不肯放手,又怎麼會輕易離開?
陸延不死心地找遍
了所有唐如風可能去的地方,以前那個破舊的出租屋、江邊、酒吧,他甚至去了唐如風的學校,然而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經辦理了退學手續。
他就像一陣風,陡然闖進陸延的生活,最後離開時連痕跡都沒留下。
⒁想看碉堡堡的《虐文求生遊戲》嗎?請記住[]的域名[]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直到這時陸延才發現自己對唐如風的了解少得可憐,他隻知道對方是個窮學生,家住哪裡,上的什麼大學,有一個生病的媽媽,除此之外一無所知,他甚至連唐如風的老家在哪裡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對方有什麼親戚。
陸延找了整整三個月,堪稱毫無頭緒,他原本想讓圈子裡人脈廣的朋友幫忙找找,結果沒一個人肯接電話,回回都是潘源這個大冤種搭理他。
“你想花錢讓人幫忙找那個小服務員?死了這條心吧,有那閒錢乾什麼不好,趁早自己攢著,免得被拖下水。”
陸延不解:“什麼意思?”
自從潘源暗戀段繼陽無果後,他現在對愛情就徹底死了心,隔著電話對陸延吐出了一個爆炸性消息:
“聽說你和阿姨搬出去住了,難怪不知道內情,你爸被人匿名舉報用廉價建材以次充好,導致合作方施工項目出問題,現在惹了一屁股官司,一個不好就得坐牢,而且那個項目還是段繼陽當初看在陸冰的麵子上分給陸家做的,聽說他也被連累進去了,段董事長氣得不行,已經召開董事會準備罷免他的職務了。”
潘源語罷等著陸延一係列的錯愕加震驚,結果他平靜的不像話,輕描淡寫道:“哦,這件事啊,我知道。”
就是他去舉報的來著。
陸萬山就算再怎麼日防夜防,也防不住自己的親兒子,舉報資料陸延早就整理好了,為的就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陸萬山和段繼陽沒心思再盯著他捐腎。
而段繼陽因為陸冰的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理會公司事務,早就引起了不瞞,這次事發他也被董事會問責,直接罷免了職務。
挺好的,就當為民除害了,陸家列祖列宗都得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