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的一聲, 帽蓋打開,白色膏狀柱體隨著底端順時針轉動微微探出。
我屏住了呼吸,順著少年好看的唇形細細膩膩一點點勾勒。
因為有點手殘的緣故,有那麼一點膏體塗出了界, 但是問題不大, 我伸出幾根手指小心翼翼擦去沾在外邊的唇膏。
食指擦過上唇瓣。
無名指蹭過下唇。
小指輕刮過邊緣。
用指尖的體溫加速抹開、滲入……
大功告成以後退開一點, 剛想欣賞一下麵前成品, 忽地感覺到指尖一疼。
另一隻還放在五條悟手裡的那幾根手指猛地被他揪緊了。
“啊……”
以為是我的惡作劇露餡了,剛想開口認慫說句對不起的話語, 卻是被睜開眼睛的少年一把用另隻大手捂住了嘴。
他朝我側頭示意了一下惠的方向,我會意地點點頭。
剛以為這人要和我偷偷退出房門時,哪想猝不及防被對方順勢一把拉住胳膊,朝後拖了一點。
……直接帶到了更裡間的隔間內。
房門被五條悟抵在後頭,將惠存在的那個主臥隔絕在外。
依舊一頭霧水的我感受著脖頸灼熱的鼻息。
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身後之人的呼吸和平常相較起來有少許急促。
等等。
這種狀態, 還是大早上。
該不會……
果然, 聽到他說:
“還真是信任我啊,小白鳥。”
“大清早就靠過來這樣密集的碰觸, 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呢……”
我:“……!”
消化完畢, 頭頂飄起一個F開頭臟話的同時, “噌”一下冒出足以瞬間將誠哥家水壺裡水燒開的熱氣。
大意了。
在心裡將自己大罵了個遍的我終於察覺到剛剛一係列的行為並不是在玩蟲。
而是在玩火。
所以說這家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中途一半?還是一開始就在戲耍我?
但不管怎麼說,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情況大概最開始兩個人誰都沒意料到的吧……
管不了那麼多了, 理智告訴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破門而出。
再待在這裡保不準會演變成會被“嗶——”或者“口口”和諧掉的內容。
“彆怕。”
見我僵硬著欲要掙紮起身,有些滾燙的身體窸窸窣窣靠近了些從身後攬住。
“我……不會強迫小白鳥做討厭的事情哦。”
耳畔悶悶傳來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 白鳥察覺到有什麼熱乎乎毛絨絨的東西貼過來隱忍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
雖然這種接觸在二人之間並非頭一次,甚至年少時兩隻小的為躲過夏油夜間查房曾也擠在一張被子裡艱難地打著遊戲。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就算是遲鈍如她也能朦朧感覺到此刻不論是這份熱度還是觸碰都和從前任何一次不同, 不同尋常。
砰砰,砰。
混在一起的的聲音。
“那麼你覺得,什麼是我不討厭的事情?”
可能我是真的大腦短路了吧,問出了一個十分白癡的問題。
“嗯,我不知道,經常會看不出白鳥在想什麼。”
“真是的,有的時候,就連六眼也拿你沒辦法呢。”
夢囈一樣碎碎念,五條悟的嘴唇隨著他話語聲一張一合,輕微動彈著。
還沾著冰涼膏體的柔軟唇瓣稍觸即離點上頸部敏感細薄的皮膚……
“唔。”
癢,很癢。
發熱發燙的那種癢。
物理意義上的,當然也包括心理意義上的,亂糟糟地攪合在一起。
像是打碎在地上又打著圈圈攪拌了個遍沒有賣相的奶油蛋糕。
我想啊,硝子的唇膏害我啊,蹭得我後頸滑膩膩的,讓人聯想到不妙的東西……
想著要是那時給五條悟塗得再厚點,或者硝子送我的是更潤點的唇膜,他這麼嘴巴點來點去貼來貼去的會不會直接拉絲?
由以上亂七八焦的心理活動來看你就會知道此時的我已是有些神誌不清了的。
而後頭,那隻大早晨生機勃勃的白毛在神誌不清地蹭了我一會兒,也總算是有了要放過我的跡象。
他的手還是滾燙的,抓著我的肩膀朝外推了推。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
五條悟說著,毛絨絨離開了我脖子。
“啊啦,不過說起來,光是通過接觸小白鳥的肩膀都能感覺到心臟在砰砰砰砰跳動。”
“你有一顆強勁有力的心臟呢,真厲害。”
恢複到了從前的語調。
就好像在稀疏平常地討論著解密RPG或是galgame的通關攻略。
在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地強行轉移話題嗎?
“謝謝,心率過快是因為有被嚇到,”於是我也用著平日的語氣,也開始強行轉,“剛剛不小心挨上的時候就覺得尺寸很不可思議。”
“噓噓比賽一定能輕易拿下第一名吧,太棒了。”
說完我們兩個都沉默了。
“小白鳥……不覺得話題轉移得太過生硬了嗎?”他語氣艱澀。
“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吧。”我木著臉皺眉。
他默了默,話題毫無預兆跳回來:“是你先放的火,我才……”
“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啊!”
“……”
好吧。
我承認我也有錯。
就在剛剛腦袋亂成一團爛蜜柑時,想清楚了一件事。
我眼前這孩子,這隻很久之前隻有那麼一點大的貓貓已經長大了。
或許從今天起,或許更早一點的時候,我就不應該再把他當作像從前那樣看待了。
觸碰,擁抱,距離感。
這些放在我們之前都不是問題。
可要是套用在氣血方剛的現如今,稍微不謹慎就會擦槍走火。
會像放入雞蛋的微波爐,會像被點燃的不純氫氣,“砰砰砰砰”炸我們個滿頭滿臉。
我乾坐在五條悟的大長腿之間,用像是抽著事後煙的冷靜心態思考著這些。
能夠感覺手心被他抓在手裡翻來覆去、扣扣撓撓地玩著。
倚著門,他似乎也在靜默地思考著些什麼。
幾秒鐘後,我們同時開口。
“我……”
“你……”
“女士優先。”他說。
“我們,”我說,“以後要不要保持點距離?”
我說完了,等著他的回複。
他很任性,他沒有回複,而是說了他最開始打算說的部分。
“你要試著和我交往麼?”
“……”
“……”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啊!”我跳起來,頂到了他的下巴,“答複呢?”
“我的問題才比較重要吧!”他痛得齜牙咧嘴,壓著我的肩膀按彈簧一樣按下來,“好好聽人說話啊!”
“你才是總聽不到彆人在說什麼的那個家夥吧!”我吼他。
“我知道啦!我的答複是:我不要!”他也吼回來,“所以你的答複呢!?”
“……你居然吼我?”我眨著眼睛,瞪他。
聲音委屈。
“……”
他像是不知道我還能那麼無恥,為了轉移話題而無所不用其極。
他敗了。
最強的他敗在了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的無恥之下。
最終,五條悟垂頭喪氣著將嘴唇壓在我肩處的衣料上,一點不剩地擦掉了被惡作劇塗上的唇膏。
然後我便聽著他也用著一聽就知道是裝的委屈聲音抱怨了一些有的沒的。
比如,在很久之前看到我給夏油傑係上圍裙編好雙麻花辮時,他會賭氣到多吃掉三罐小餅乾。
比如,在看到我親昵地和硝子玩pocky遊戲時,會氣呼呼地跑出門將附近便利店和超市的pocky全部買下加速售罄。
再比如,他給伏黑甚爾故意買了孕婦都能穿的特大號款寬鬆衣物,換上以後鬆鬆垮垮再也看不出身材。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不自覺做了各種事情。
各種的起源都是因為我。
“我想,”他抓抓頭發,認真說,“這就是愛情。”
我:“……”
你可彆碰瓷愛情。
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我問五條悟:“所以,我當初不翼而飛的三罐小甜餅是被你給偷吃掉的?”
“嗯。”他點點頭。
“一個月都買不到pocky也是因為你?”
他又點了點頭。
我被他此刻的老實給氣笑了。
但是氣著氣著又覺得他這老實交代的樣子有些可愛。
之前隻把五條當做是貓,在身邊怎樣鬨騰都沒感覺有哪裡不對。
但是現在,事情有了一個魔幻的發展,神奇的走向。
那就是突然有一天我猛然察覺我的貓貓長大了發育了,變成人類大帥哥居然還說喜歡我要和我談戀愛了。
麵對這種情況,我到底該不該答應呢?
……
…
還用說嗎?
當然是答應他!
答應他丫的!
*
於是……
就這麼成了五條悟的女朋友。
雖然乍一看多少是有點草率,但仔細想想,五條最近幾日確實是讓我心跳加速過三次。
好吧,加上今天的是四次。
都說事不過三,這都過了三了就應該不會是錯覺了。
說明我對他還是來電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段愛情最後沒有結果,他將我甩了或者我和他分了,也沒有太大關係。
畢竟世界上有35億男人呢,口香糖不小心吞掉了或者嚼沒味了我還可以換一片呀。
隻不過,還有一件事……
介於五條悟很多時候都表現得像個幼稚鬼,有的時候我還真無法將他當同齡人看待。
會有時候想當他爸爸倒是真的。
考慮到這點我於是擔憂地戳戳身後已經升級為男朋友的家夥:
“打個商量,你以後成熟一點成不?”
他:“嗯?”
“唔,”我說,“如果保持你現在的性格的話,感覺我像是在和心智不健全的小學生談戀愛什麼的,總覺得有點像是在……犯罪。”
雖然我的思考角度非常清奇也非常電波,但是有時候搭配上五條悟那張童顏和他的性格食用,是真的感覺很有背德感啊!
“沒關係。”
五條悟說,看著不僅接上了我的腦電波,而且完全沒有對我將他視同於小學生而感到生氣。
他將我的腦袋扳過來,麵對麵額頭抵額,鼻尖輕輕蹭了一下我的鼻尖。
細軟的發絲還有睫毛分不清地糾纏在一起,軟得不像話地擦過我閉上的眼皮。
我聽見他張口說話……吐息打在臉頰上,飄來清涼薄荷甜絲絲的味道。
猜測這他要麼是新買的牙膏的味道,要麼就是他爬到我床邊睡回籠覺前,剛解決掉不久的薄荷味脆皮甜筒的味道。
——於是他說的什麼呢?
你知道,即使是在這種剛確定完關係、周遭氤氳著快要烤好小蛋糕的甜香氛圍下,五條悟這個人也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他說:“沒關係喲,小白鳥不論是臉蛋還是身高都更貼合小學生呢~”
捧著我的臉搓來搓去,心情看起來彆提多好。
“啊,尤其是身高,反倒是我這邊犯罪感更加強烈……哎喲。”
“你在說什麼p話!”未等他說完,我便用頭槌把他撞遠,“我最近有在喝牛奶!會長高的啦用不著你瞎操心!”
僅僅隻是錘過一下當然還不夠解氣。
複仇心素來極強的我正要加倍返還,視線卻是忽然下移注意到某處。
嗯,某處。
這一瞬間,我感覺到剛剛還在內心得意忘形開屏的小孔雀,此時立刻慫慫地縮成了沒用小鵪鶉。
對不起……
我撤回前言。
沒有哪個小學生那個地方能這麼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