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毛絨絨長發微有些濡濕的一顆腦袋探入視野。
白皙的肌膚還透出點剛剛沐浴後的淡粉,伸出五根細白指頭的少女開心地朝著這邊揮手示意。
視線在不合身的過長襯衣上停頓了一秒,掃過脖子處自家摯友小睡時會使用的枕具,細長的雙眼不自覺微微睜開一些。
“……”
像是微妙察覺到了什麼的黑發少年張張嘴,默了默,終了還是儘量像是平常的語氣回:
“嗯,小白鳥。總覺得有些日子不見了呢。”
旋即他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能夠告訴我這間屋子發生了什麼嗎——”
打過招呼迅速僵掉的白鳥:“!”
飛快閃到夏油身邊去撈甜點袋子的五條悟:“!”
——“什麼也沒發生!!”
很默契的二人如是說。
夏油傑:“……?”
“不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吧?”硝子歪了歪頭,虛著眼仰首看向被掀得直接沒有天花板的露天客廳。
又看看黑漆漆炸得一塌糊塗的廚房,最終將同情的目光放在一臉平靜見怪不怪海膽頭小孩身上。
“是指這個啊……”
鬆懈下肩膀,鬆出一口氣的白鳥和五條同時放下心來。
“不然是指什麼呢?”夏油傑仍是保持著溫和笑容,貼心地幫著惠拆開了盒飯的一次性筷子,邊問,“房子被拆成這樣,悟是和什麼人打起來了嗎?”
……
兩個男生帶著小孩子圍坐在一塊解決早餐的功夫,我則嘴裡叼著一枚金槍魚飯團被硝子拉到了單獨的臥房裡麵。
“呐,果然發生了什麼吧?”
當換著拜托硝子帶來的備用製服時,她托腮看著忽而問了一句。
“是啊,”我說,將最後一粒扣子老老實實扣好,頭發放出來,“白天和你發消息的時候,那位‘醫學奇跡’先生因為各種原因被五條悟記恨,短暫打了一架順勢拆了個家。”
我回想起一個小時前。
實際上,在沒頭沒尾地結束了那場虛晃一槍的初次嘗試後,冷靜下來的五條悟當下擼起袖子退出了臥房。
直到聽著外頭傳來的咣咣當當一陣響動重新歸於平靜,觀察到技能欄顯示的【伏黑甚爾】這條框徹底熄滅了下去,臥室房門才又被重新打開。
那時,一臉燦爛的少年手裡便拿著唯一幸存下來的牛奶,無事發生般笑嗬嗬問我是要先喝牛奶還是先洗澡。
背景是被打穿了的一連好幾個隔間的牆,還有搖搖欲墜的天花板。
謝邀。
男朋友很滿意,就是有點費建築。
“不全是在問你拆遷……房子壞掉的事情啦。”
硝子說,瞥了眼緊閉的房門。
確認還留在的男生組被好好阻擋在外以後,她走回來,順勢一把勾住白鳥的領子往自己身邊這麼一拉。
重心不穩對自家朋友也沒有防備的少女立刻身體傾斜,硝子很容易便將對她來說都蠻小一隻的少女接住抱在了懷裡。
“小白鳥你是穿製服從來不扣最後一顆扣子的類型吧?”
將還懵逼的友人拉嚴實衣領向下一拉,未消退的排排牙印立刻映入眼簾。
“哇——哦。”
語調拉長,眼神邊失去著高光邊無感情感慨著硝子,瞬間看透一切。
“……好過分!硝子你怎能搞偷襲?”
我捂住脖子,轉身,迅速跳著跳開幾步。
半是埋怨半是緊張地看著麵前好像有些信號延遲的姐妹。
她自從飽含深意地“哇哦”了一聲後,突然之間就沒了動靜,隻是微低垂著頭站立在那邊,像是在醞釀著些什麼。
劉海幾乎擋住一側的臉,在眼處投下一片陰影。
“……?”
足足等了數妙,我才見她緩緩從懷裡掏起一根煙放嘴裡叼住,眼睛直直地拿打火機哢嚓哢嚓點燃。
在我覺得奇怪想要擔心地問出一句“沒事吧”的時候,她指尖又變戲法一般彈出一排隨身攜帶的手術刀,把把帶著詭異的寒光。
當煙霧嫋嫋升起,就見她邊擼著袖子邊戰術黑臉地,朝門口很冷靜地走去。
“硝……硝哥我們今天解剖誰?”
我腦袋跟著一起偏轉,抖著聲音問她。
這一瞬,直接夢回當年她帶我第一次在解剖室打下手的青蔥(x)血淋淋歲月。
隨即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連忙從身後將人一把抱住。
“等一下硝子!你冷靜一點!”
“確實……很過分,”她陰惻惻的嗓音像是從緊咬在一起的上下後牙槽中擠出,“何止過分,五條他簡直是**的,【嗶—】【嗶——】【嗶———】嗬。”
“自、自動屏蔽了!?”我震驚。
“啊啊姐姐衝衝衝!!”係統這時在內心狂喜亂舞地喊,就差沒揮舞著熒光棒打call了。
“少添亂啦你!”我瞪他。
A few moments ter……
一番說明。
當最終得知我和五條悟兩個是你情我願、並且再次向對方強調大家是即將步入成年沒有年齡差的同齡人後,硝子總算是收了她的刀,緩緩坐在床上在抽那根剩下的煙。
片刻她看我一眼,歎著氣從放衣服的紙袋裡翻找出了幾盒讓我感到少許意外、也確實非常需要的東西。
“不是,你怎麼……”
瞳孔些微地震,一時啞然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總之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不愧是你,我的好sister。
還真是了解我的辦事效率。
“其實差不多已經猜到了,當你拜托我拿衣服過來的時候,”她說,刮刮我的鼻子,“想著你和那個家夥都是猜不透下一秒話題會跳到何處的人,在這方麵也肯定比一般人要迅速,反正這些你先拿著吧,沒準很快就能派上用場的。”
我:“唉,實際上……”
這邊我們外頭進行著女孩子的閨蜜會談,內部係統卻是在我接下來的坦白中和硝子一起瞳孔劇烈地震。
他:“不是吧阿sir我隻是補了個小覺不是穿越了十幾集沒錯吧?不應當吧不應當吧?這不比《總之就是非常可愛》效率?是不是明天就要考慮份子錢的事情了?我?嗯?我?嗯?”
“啊,不過說起來,”將傻掉了的係統無視,想起某件在意事情的白鳥又很快問家入硝子說,“夏油傑他最近還有在吃咒靈嗎?”
而還被甩在上一個話題的她:“不是……無限,怎麼還可以這麼用?”
*
事實上,由於自從黑羽消失掉以後,我就換回了本來的身體。
而自那以後便不用靠吃咒靈補充營養,自然也失去了原本“通過觸碰咒靈球”達成可以“”改其味道”的能力。
其實我有仔細想過,這種可以將詛咒某種性質(味道)發生扭曲改變的能力來源於黑羽,加之白天在查看【召喚2.0】的時候,我也在可供召出的個體中找到了【黑羽宿儺】這個選項。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和從前一樣幫助到夏油傑的話,沒準通過黑羽的力量可以做得到。
不過係統有提醒過我,目前召喚出來的黑羽可能還不是黑羽,但是對方的能力姑且還是可以使用的。
唉。
雖然當得知某一天有可能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她非常高興,但一想到在這之前要擅自使用她的能力去幫助我的朋友,總歸還是有一些心虛的。
希望她回來的時候不要打我。
畢竟我不能眼睜睜再看著夏油傑重新吃回抹布啊……
“謔,原來那玩意味道還能變得正常嗎?”
內心思忖著這些的時候,幽幽地,一道聲音自我的身後傳來。
當看到麵前硝子盯著我身後有些震愕的麵容後,便知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件發生了。
果然,回過頭,看到了——
“伏黑甚爾!”
“醫學奇跡!”
我和硝子異口不同聲喊。
“嘶……”
不管是哪個稱呼都很讓人不爽啊。
突然出現盤腿坐在床上,將床榻壓得凹陷下許多的黑發男人,聽言抱臂皺了皺眉,垂眼將可有可無的視線掃過對麵的二女。
而當視線懸停在身材較為嬌小的那名女高——也便是用術式將他變成這種狀態的少女術師身上時,又是托著下巴湊近了幾分。
“從昨天起就想問了,”伏黑甚爾眯了眯眼,“之前和你有在哪見過嗎?”
“……”
麵對這個神出鬼沒召喚獸先生的發問,我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在男人將臉湊過來的這一瞬間拚命鼓起雙頰,告誡自己忍住不要笑。
“那個,比起我的事情……”
板著一張臉,我撈起床上亂七八糟堆著的五條悟找給我試穿的其中一件嶄新的襯衫,遞給伏黑甚爾。
眼神真摯建議:“您要不要先把身上這套衣服換下來再說?”
畢竟眼前這個體格強健的男子一臉波瀾不驚地穿著特大號居家服還係著粉紅色小圍裙和人說話的樣子……
是真的很讓人出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