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
錢一清雙眼盯著覆著積雪的路麵,小心翼翼的駕駛著晶能車。
妻子、兒女的說話聲,從後排飄了過來。
“錢長山,我問你,等會見到程瀚,你知道該說什麼話吧?”
這是女兒錢青青的聲音。
“姐,你都念叨多少遍了?‘見了麵要說學長好,態度一定要客氣,臉上一定要帶著微笑’……”
兒子有些不耐煩,偏偏不敢不回答,後麵的語句,顯然是在複述姐姐說過的話。
錢一清聽得微笑起來。
雖然吵吵鬨鬨,但這就是家的感覺。
“言行舉止,造就人品,也是他人對你的第一印象,你到底懂不懂?”
“整天一堆大道理,沒見你的言行舉止有多好……要我說,既然你天天在家裡說程瀚,等會不如直接讓爸媽向程瀚提親,晚上你就跟著程瀚回家算了。”
“錢長山,你不想活了是吧?”
伴著一聲雌吼,一場“戰火”立即燃了起來。
“啊……疼!”
“道歉!”
“我錯了!我不該嘴賤!”
錢一清不用看都知道,女兒一定正在用指尖掐著兒子的耳垂。
這也是她的慣用伎倆。
傷害不大。
但疼得厲害。
還省力氣。
錢一清還知道,妻子一定會在適當的時候介入。
這正是妻子教育子女的理念。
她一向認為,小孩子必須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家長的無限兜底,要麼培養出廢物,要麼嬌慣出敗家子。
既然兒子用語言挑釁,那麼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故而她選擇旁觀兒子被懲罰。
但懲罰不應該超出應有的限度,身為一位淑女,必須學會進退的技巧,故而妻子也不會放任衝突擴大。
果不其然。
妻子發聲了:“好了!青青,該鬆手了!”
女兒哼了一聲:“記住,沒有下次!”
兒子隻是哼哼唧唧,沒有說話。
戰火平息了。
錢一清暗歎了一聲。
阿嬌確實是一個好妻子,就是手段太厲害了一些,會所那件事之後,所剩不多的零花錢,又被她趁機削減了一半。
妻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長山,你姐姐的話並沒有錯,給程瀚留一個好印象,對你來說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
兒子沒說話。
妻子侃侃而談:“聰明人善於權衡利弊,蠢貨才會隨心所欲,讓一個很厲害的人,對你有一個好印象,將來某一個時刻,這個好印象或許會給你帶來一筆意想不到的收益。”
妻子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程瀚厲害,並不是以評判學生的標準,即便將程瀚放在成年人的群體中,他也是一個才能極其突出的人。”
兒子的語氣冷靜下來了:“我懂了。”
錢一清微微一笑,插了一句話:“你媽的話並非絕對,如果是真正的強者,其實有隨心所欲的資格,如果你想活得更自在,那就努力變強吧。”
“就像程瀚……不,程學長那樣嗎?”
錢一清搖頭:“程瀚在普通人麵前可以隨心所欲,但在更強的人麵前,也得小心謹慎。”
“都”
錢一清按了一下喇叭,提醒道:“到地方了,準備下車吧。”
*
雲台莊園。
十一號園。
程瀚穿著正裝,靜立在門口,注視著飄揚的雪花。
今天是休息日。
也是他宴請錢青青一家四口的日子,一來是答謝上次代購腳踏車的幫助,二來是感謝小女生長期以來的投喂。
而選在雲台莊園,亦有一番考慮。
租一個風景不錯的園子,不需要很大,悠閒的度過一天,正是本世界中產階級的休閒方式之一。
雲台莊園的檔次不高不低,一個園子的租賃價格為十二枚銀幣/天,對他而言不算破費,對錢一清全家也不顯怠慢。
與推演一樣。
僅過了一分鐘。
程瀚看到了錢青青的窈窕倩影。
她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秀眉、丹唇、暈紅俏臉、笑靨如花,踏雪款款而行,便是一副出眾的美人畫卷。
“程瀚”
這一聲,譬如玉珠墜盤。
似乎連雪花也更輕盈了。
程瀚回以微笑:“青青!”
學校需避嫌,不可如此稱呼,但在私下場合,卻是拉近關係的小技巧。
他又看向錢氏夫婦,露出少年般的笑容:“叔叔、阿姨,如果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最後他才招呼半大孩子,笑意悄然切換成溫和親切的模式:“錢長雲,對吧?今天總算見到你了。”
錢長雲怔了一下,才道:“程學長,你好!”
他親眼所見,這位大名鼎鼎的學長,在短短片刻之間,竟換了三種語氣,轉了三種表情,偏偏都恰到好處。
他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而對方僅比自己大了三歲,卻做得遊刃有餘。
老姐說得沒錯!
真厲害!
程瀚笑吟吟:“我知道你要來,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
對一個家庭最小的幼崽,額外多展示一分善意,有助於贏得全家的好感,這是最惠而不費的做法。
錢長雲露出意外之色。
錢青青則一臉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