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許青青文思如泉湧,就多寫了兩章,睡得晚了一點,今天早上難免賴床。早上她是被老媽喊了三道才喊起床的。今天是大年三十,照例每年的三十夜都是要到阿公阿婆家去吃團圓飯的。
老爸許秋實還有一個大哥叫許春華,從老爸和大伯的名字就看得出爺爺應該是個文化人。事實上確實如此,許老爺子也是老師,他們老許家在這縣城裡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了。
大伯一家和阿公阿婆家一起住在河邊老街的私房裡,許青青不喜歡去他們家,那裡隻有爺爺和大伯是真心歡迎他們一家的。大伯娘隻是麵子情,奶奶因為不喜歡媽媽出身農村,平時沒機會找茬,過年時就變起法子欺負老媽,連麵子情都沒有。
大伯娘在縣公安局上班,經常在媽媽麵前炫耀她們單位福利好,實際上最小氣又愛占便宜。堂姐許麗麗對許青青是羨慕嫉妒恨,一向不待見她,堂弟許青禾是個頑皮貨,過年就知道伸手要壓歲錢和放炮仗。
媽媽給許青青織了一件高領的大紅色毛衣,許青青今天才第一次上身,下麵穿上才買的微喇牛仔褲,外麵套著去年做的黑色呢子外套,再把烏黑的秀發束起紮個馬尾,神清氣爽的跟著爸媽和大哥一起出了門。
張淑蘭和許秋實昨晚就炒好了鴨子,今天早上弄了一大鍋紅燒肉燉洋芋坨坨,裝了一半出來端過去,“有這滿滿的兩盆菜,阿婆應該不會說我們白吃了!”許青鬆提著裝了兩盆菜的口袋,感覺分量很紮實,心裡怎麼想的就直說出來了。
許青青和媽媽相視一笑,忍著不去看爸爸的表情,挽著手親親熱熱的走出學校的大門,往河邊老街走去。許秋實本來想罵兒子兩句,但又開不了口,因為憨實的兒子說的都是實話,隻好一聲不做的往前走。可憐許青鬆一個人提著兩盆菜走到老街時,鼻尖都冒汗了。
“青鬆,你爸媽真是客氣,來吃團圓飯提這麼多東西乾什麼?”大伯娘趙仙娥嘴上說著客氣話,手上卻利索的接了許青鬆的口袋,感覺口袋沉甸甸的,趙仙娥的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摯。
“沒帶什麼東西,燒了個啤酒鴨和紅燒肉,給團圓飯添兩道菜。”許秋實說許青鬆憨實,實際上他也不逞多讓。
許青青進屋給長輩打了招呼後,就坐火盆前烤火,順便取了幾個生紅薯來臥在炭盆的灰裡,年夜飯一般得下午三四點才吃得著,下午餓了的話可以用紅薯先墊墊肚子,
阿公還好,明麵上對兩個兒子都差不多,他和藹的取出家裡的瓜子花生和水果糖給大家吃,阿婆卻抿著嘴板著臉一聲不做。
“爹,娘,孝敬錢我帶來了!”張淑蘭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包著錢的手絹,遞過去給愛挑事生非的婆婆,“娘,您數數看對不對?”希望老太太看在錢的麵子上,大過年的彆找事。
阿婆倒是毫不避諱,當著許青青的麵當真數了起來。阿婆沒有工作,要兩個兒子每年要給她一百二十塊生活費,大伯家給不給許青青不知道,但自己家每年都得出這筆錢。許青青記事後記得有一年家裡錢不趁手,老爸和阿婆說晚一個月給生活費,被罵得狗血淋頭,一家人大過年的被攆出門,灰溜溜的回自己家過年。那年河邊的寒風特彆冷,許青青隔了一世還記憶猶新。
還有阿公阿婆的偏心,許青青特彆有感觸。
就說房子吧,許青青家現在住的房子產權是單位的,那是屬於福利分配住房居住,但每個月要交幾塊錢房租費,從老爸許秋實工資裡麵扣除。大伯一家跟著阿公阿婆住,不僅不要花房租錢,還住得寬敞舒適。連小堂弟徐青禾都有一個大大的房間住,而自己的哥哥許青鬆呢,則從小就當“廳長”。
阿婆數完錢,勉強給了個笑臉,對張淑蘭說道:“回家來彆把自己當客,到廚房做飯去,一年到頭都是你大嫂侍候我,你好不容易來一次也不勤快點!”
“是!”張淑蘭低眉順眼的站起來往廚房去。
“媽,我給您幫忙。”許青青看不得阿婆為難媽媽,馬上站起來跟著媽媽出去,許青鬆也跟在後麵。妻兒都去廚房了,剩下許秋實一個在那裡坐立不安。
“秋實,你看看,小輩都被這個鄉下女人帶壞了!”老太太看到張淑蘭不在,馬上以鄉下女人代稱。
“娘,淑蘭和我結婚幾十年了,您怎麼還記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許秋實氣得站了起來。
“我記得一輩子,那個鄉下女人癩□□吃了天鵝肉,勾走了我有文化的小兒!”老太太氣哼哼的說,這口氣二十年了還沒有順過來。
許秋實想到如果現在他去給妻子幫忙,等下吃飯時老娘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隻好勉強忍著坐下。老爹一直坐在旁邊當鵪鶉,這個家他老人家就從來沒有做過一回主。
今天大伯娘趙仙娥的心情不錯,沒怎麼為難妯娌,隻炫耀了一回自己單位過年的福利。不過今天年夜飯的菜也不用做什麼,除了自己家帶來的兩樣菜外,大伯娘隻端出了一碗粉蒸肉和一碗豬腳放在鍋裡熱熱,然後讓媽媽炒了一大碗大白菜,一大碗蘿卜絲後,就開始招呼大家上桌吃年夜飯。
幸好自己家帶來的兩個菜分量十足,要不年夜飯的菜都不夠兩家人吃的。大伯娘家的粉蒸肉每人夾一筷子都不夠,豬腳看起來有一大碗,實際上每人分不到一塊吃。
“嬸娘炒的鴨子真好吃!”堂弟許青禾邊啃鴨腿邊不忘記表揚嬸娘,希望嬸娘明年帶更多的好吃東西來,自己媽媽炒的菜實在是太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