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宴略微沉思。
然而在他沉寂思索的那段時間,銀止川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好像在觀察著沉宴的神色,以推測他的心思,連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怎麼了?”
發現銀止川在望著自己,沉宴抬頭問道。
銀止川輕微一笑,將目光轉到彆處。
“沒什麼。”
不是他?
銀止川想,可那個人的臉上,分明有那樣的標記......!
“你說到行動詭異的刺客,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沉宴道:“但是那個人不應當出現在盛泱才對。”
銀止川道:“誰?”
沉宴一笑,略微使了個眼色,候在一旁的醫官會意,登時自己退下了。
“西淮......”
銀止川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說:“你先出去吧。”
西淮容色寡淡,輕微頷首,從沉宴身旁經過,離開了屋子。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花辭樹這個人。”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後,沉宴對銀止川道。
“花辭樹?”
銀止川蹙眉,隱隱約約似乎曾在哪裡聽起過這個名字。
中陸有明月五卿,因為他們都喜歡穿白衣,被諸侯各國統一稱為“明月公子”。[*注1]
分彆是雲燕公子隱,盛泱銀止川,觀星閣楚淵,和燕啟顧雪都。
這其中的第五個人,就是上京花辭樹。
但是因為他很少出現在世人眼裡,關於他的傳聞少之又少,僅能知道的,也隻有一個“是個男子”,“手中握有一支神出鬼沒的刺客士團”這麼一點點信息。
連花辭樹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都無人知曉。
“但凡說起身懷異術的刺客,中陸的人都會想到花辭樹。”
沉宴道:“他和公子隱,是唯二兩個能以一己之力,顛覆城池國家的人。”
慕子翎以能馭鬼兵聞名於諸侯國,常常一夜之內屠城亡國,血流千裡。
花辭樹則是善機械,他的刺客團每個人都身懷異術,說是以一擋千也不為過。他本不是上京的領主,但憑借著“風雁”,“流枝”等等在中陸聞所未聞的奇異兵甲,奪來了上京原本世襲的領主之位。
“說不定是和我一樣的空穴來風呢?”
銀止川謔道:“‘明月公子’本也隻是中陸百姓在街頭巷尾,人口相傳得來,有許多事跡都是三人成虎。做不得數。”
沉宴略微蹙眉,大抵覺得銀止川這樣下定論過於輕斷了,但是又無法反駁。
因為銀止川被列為明月公子的緣由,也確實令人無言以對。
——他被列入“明月五卿”的緣由是,有人說......他是天下之兵。
天下之兵,統戰亂。
但凡是銀止川參與的戰役,都必將取勝;但凡他缺席的戰役,則危機四伏。
這本來是全不著調的傳聞,但是因為銀止川父兄亡故的那一役,從來和銀家將士一起出征的銀止川因腿傷未去,後來七萬大軍就全軍覆沒在滄瀾了,更叫人覺得預言很對。
“天下之兵起,則**分,生靈苦;天下之兵折,則戰戈止,紛爭熄。”
銀止川念出那道人對他所下的讖言,自嘲說:“你信麼?”
沉宴沉默不語,但自然是不信的。
“再說了,所謂的‘以一當千’,有人見識過沒有?”
銀止川接著道:“若真有這樣的實力,夜襲鎮國公府的那些刺客也不至於選擇撤退。”
“那時家丁還未趕來,隻有我一人與他們二十來個單打獨鬥。”
說到底,還是是這些刺客的來曆成謎。
“朕會令人去查。”
靜思良久,沉宴開口道:“弄清楚上京與盛泱的交境內,近來是否有可以之人往來。”
“好。”
“你府中看護還需多加人手。”
沉宴道:“需要幫忙麼,朕能將禁軍調一些人來。”
銀止川搖頭,道:“現在府內有人手變動,太容易渾水摸魚。”
“你不是已經‘變動’過了嗎?”
沉宴打趣他:“枕邊人都已經變動過了,反倒在乎起護院來。”
銀止川略頓,怒道:“我說了不是相好!”
“行,不是相好,不是相好。”
沉宴帶著笑,“你自己說了算。”
“楚淵還好麼?”
銀止川又問:“你上次說他重病,現在好些沒有。”
“能起身一些了。”
沉宴道:“他有一個徒兒,替他去隱士穀采了藥草。服下後就好很多。”
然而楚淵病情好轉,這本是應該高興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銀止川看他提起“楚淵有一個弟子”時,臉上卻充滿了一種不快和敵意的意味。
“算了,不說這個。”
沉宴舒展眉頭,又笑著衝銀止川揮了揮袖,顯出上頭的一點暗紋道:
“瞧見這裡沒有,這裡的痕跡。是前幾日朕不留心在哪裡蹭破,楚淵親手給朕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