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沒有說什麼。”
西淮被銀止川抵在門上,好似完全被這個人製住了。
他竭力想出去,但是無論往哪邊,都會被銀止川堵回來。
“真的嗎?”
銀止川道:“我不信。”
他把西淮卡在這麼一個狹小空間內,像獅子在戲玩一個小動物一樣。西淮被堵了半晌,忍不住抬眼看他,問:
“問話一定要這樣卡在這麼窄的地方問嗎?”
銀止川大言不慚:
“是啊。”
“......”
片刻後,銀止川看著西淮白瓷一樣細膩的臉頰,忍不住笑了出來,鬆開他:“逗你玩的。”
西淮看著這個仿佛喜怒無常的人,銀止川卻自顧自轉過身去,道:
“你們能說什麼——林昆那小子,能說的隻有我的壞話唄。”
——猜得還挺準。
然而西淮不吭聲,他不知道銀止川清不清楚他出身的事情。
他知道也無妨......
關於葉逐顏的一切,他能查到的,也不過是他在滄瀾時候的事情了。
“你喜歡他麼,嗯?”
銀止川問,“他與你一樣,都是讀書寫詩的人。”
西淮淡淡的,在心中揣摩銀止川的想法。片刻,他猶豫道:
“你介意我和他交好麼?”
銀止川回答的倒挺快,但答案令人有些意外:
“不介意。”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銀止川道,他一笑:“你和林昆那小子相處過了,才更知道你銀少將軍有多好。”
西淮:“......”
銀止川表麵上看上去風流浪蕩,沒個正行,但實則,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令人十分難以摸清。
上次府中遇刺的事情過去沒多久,沉宴很快又與銀止川見了一次。
在宮裡。
“關山郡的亂子還未平息。”
沉宴輕輕帶上門,走到院子裡,與銀止川低聲交談道。
王宮內,原本的布置都以莊重威嚴的朱紅為主。但因為楚淵從觀星閣入住了這裡的緣故,沉宴將宮牆都改成了粉牆黛瓦,植栽布置也仿著觀星閣來的。
銀止川看著這位年輕的帝王——
他肅穆深黑的龍袍袖口上還沾有些藥漬,應當是方才在房內親手喂楚淵喝下藥的。然後又等他睡沉了,才躡手躡腳出來。
“撥下去大筆大筆的錢款,不知道都花到哪裡去了。”
沉宴捏著眉頭:“......有時候,我真是想將這些蠹蟲不如的貪汙之臣都殺乾淨!”
這仿佛不像是沉宴會說出的話。
他的外表看上去溫和尊貴,待臣子寬厚仁慈。但實則,這位新君的作風遠不如他看上去那樣溫厚賢良。
“......早前,林昆不是親自去過關山郡了麼?”
銀止川頓了頓,道。
關山郡的旱情早在去年就已經上報,沉宴也令林昆去過了。雖然銀止川和林昆不太對付,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林昆做過的事,應當不會出問題。
更何況年後沉宴不放心,甚至讓他也去過一趟。
銀止川去赴雲樓見到西淮那一次,就是剛從關山郡回來。
隻是沒有想到,為何拖拖拉拉了半年,竟事情還沒有解決。
“有人從中揩油水。”
沉宴道:“從國庫出去的十箱金株,到關山郡時能有一箱就不錯了。層層關轄,每過一道,大官小官,就得扒一層皮。賑災的銀兩都敢克扣,這些人,早已沒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了。”
銀止川略微沉默,而後問:“所以呢,你想我替你做什麼?”
沉宴道:“查出插手賑災銀兩的人。朕要抓住最大的那隻手。”
然而,銀止川卻低笑起來,覺得沉宴的這句話很天真似的:
“陛下,那您應當知道,賑銀從星野之都往關山郡走過的這條路,每一個官員都多多少少沾著腥,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真正查下去,恐怕您會無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