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止川挑了挑眉頭,輕鬆說道:“我倒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悲觀。”
“如何平緩落地?”
林昆抬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我聽聞林大人清正剛直,從來以天下興亡為己任。既然如此,何不乾脆以一己之身擔起千萬重任,為蒼蒼眾生之希望?”
銀止川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說道:“......禦史台是朝廷喉舌,其重要性約等於人之脾腎。我想林大人心裡也明白——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會如此堅持地入禦史台,又絕不肯放棄這裡。”
林昆握著瓷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
“隻可惜莫必歡一黨太過討厭。即便是世代為儲君太傅的林家,處理起來也覺得他相當棘手罷?”
銀止川說:“但很巧,神女河一案恰巧牽扯到了莫黨。如果能借此機會將欽天監與莫必歡一齊除去,豈不是正巧能將‘重病之人’治愈大半?”
銀止川觀察著林昆的神色,見他果然不再說話,隻默然半晌後,說:
“但是......”
“但是機會轉瞬即逝,林禦史,”銀止川戲謔道:“你太過優柔寡斷。”
“牽扯到一國興亡的事,怎麼能不謹慎思索?”
林昆蹙眉道:“但是欽天監,在民心之中的重要程度,也許遠比我們預料的重要得多。”
“民心不是一件死物,一件你我辯說就能形容出來的東西。”
銀止川說:“它是由千萬百姓共同組成的。百姓有眼有鼻有口,能聽能看能說,他們能自己區分欽天監究竟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朝廷廢去秘術......對他們是弊是利。”
林昆在此之前,都呈一種猶豫的態度。直到此刻,才終於被銀止川打動了一般,目光微微一動。
“你是說......”
“你我可去看。”
銀止川說:“禮祭的名單已經出來了,一千隻雞鴨,一百頭仔豬,八十一隻牛羊,和九十九名姑娘。共涉及五百餘戶百姓,林大人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同我一起,去到這些百姓家中看一看,問他們對欽天監是何看法。”
林昆微微一愣。
坐談到至今,已經約莫有一個多時辰。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又下大了些,劈裡啪啦的,落在屋脊上,像數不清的大小玉珠直直砸下來。
林昆在庭外喂了一缸魚,都是從宮裡的太液池送出來的。
有一年不知怎麼太液池裡混進了一條野鯽魚,將觀賞用的觀賞魚都給禍害了。繁衍出了一群說不出像什麼的紅鯉。
原本要送去小廚房燉了,林昆說送到他府上。
此時下了雨,雨珠一粒粒落下來,砸在缸中,擊得那水麵浮萍直漾。紅鯉原本浮在水麵吐泡泡,受了驚,倏然都鑽到了水底下。
“林大人慢慢想吧,待何時相想好,再來找我。”
銀止川說:“我可以與你一起去那被選中的百姓家中看看。”
林昆垂首沉默,默然得像一座雕像。
“我該回去了。”
銀止川卻也不再等他的回複,微微一笑,說道:“中午小廚房做蛋羹蒸米,涼了就不好吃了。”
林昆低低地“嗯“了聲,也沒有留他。
及至銀止川起身,走到門口快離開的時候,他才倏然問道:
“是誰同你說這樣來勸我的。”
銀止川一頓,回過頭來:
“嗯?”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林昆的喉結微微的滾動了一下,他蹙起眉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半晌,遲疑問:
“......是你上次來,身邊的那個小倌?”
“哈。”
銀止川翹起唇角,笑得紈絝不羈,慢悠悠說:“你猜。”
林昆沒再問他了。
他坐在聆月廳中,孤身看著銀止川走進雨裡。
銀止川在門前撐開傘,“鐺”的一生,蕩開許多雨水。
他很是舒了一口氣,卻在心裡想:
“林昆這樣難搞的人也有被說服的一天啊。”
“........和你們文人打交道,還真是要同樣心思難測的文人出謀劃策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評論說沉宴有崇禎的味道,其實他就是按照崇禎的命運來設計的;D
包括盛泱的滅亡,也是明朝末年的縮影。
但是有一個點,我覺得是比較值得商榷的:從古至今關於崇禎是不是昏君一直有很多爭論,有人說他性格太過激,容不得沙子,但是當時的明朝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他就容許閹黨啊貪官啊搞著,說不定明朝還能再喘兩年;結果崇禎上位,一頓操作把魏忠賢啊冗官啊全都除了,雖然做的都是好事,但是迷之把明朝搞斷氣了......
這麼做究竟對不對我不想再文中給出答案,但是大家可以思索:
如果你麵臨的是沉宴/崇禎這樣的困境,你是皇帝,你不除貪官你的老百姓正在受苦;但是你一除貪官你的國家就斷氣了,你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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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Gozco的手榴彈!(嘿嘿嘿嘿G哥,你已經把我所有的麼麼噠和感謝方法都體驗遍了,我都不知道咋和你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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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一條無辜的小毛巾營養液28瓶(謝謝這條無辜的....小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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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