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 女真的弓(2 / 2)

那一箭竟將靶子擊碎了!

“這樣的弓!這樣製弓的技藝!”十五郎擦了擦汗,朗聲道,“若是落在帝姬手中,難道你會讓給旁人嗎?”

她站在一旁看了半天,先看看那箭,又看看弓,然後招招手。

小內侍吃力地將神臂弓搬了過來,請她離近了仔細看。

“好牛角,”她說,“是犛牛嗎?”

十五郎點點頭,“難尋!”

你知道犛牛角能製好弓,西夏人更知道,中原是不產犛牛的,但你沒有這樣好的牛角,就沒有這樣好的弓。

當然黃牛角和水牛角也不錯,畢竟她的靈應軍還在用竹弓。

她想了一會兒,“我見過一種弓,雖未必比得過神臂弓,卻也不很差,且也便宜。”

“什麼弓?”十五郎脫口而出,“帝姬可曾帶來?”

她搖搖頭,“不曾帶來,我畫給你看。”

朝真帝姬鋪開紙畫起來時,十五郎剛看著還覺得很有趣,不知道是哪一路神仙造來玩兒的。

弓梢那樣長大,做什麼用的!居然還是反著的,亂來!

但她慢慢畫,很快十五郎就不覺得有趣了,因為她一個在道觀清修的小女孩是不應當知道圖紙上這張弓每個零件有什麼用的,但他雖不認得弓梢那樣設計的意義,卻認得那塊凹槽狀皮革樣式的弦墊一定有它的道理。

少年瞪著這張圖紙一會兒,突然說,“我不曾見過這樣的弓,帝姬是從何處見到的?”

“我便說在汴京某一處宅邸見到的,怎樣?”她微笑著說,“十五郎覺得這個樣式如何?”

十五郎答不出來,十五郎召喚了正在釣魚的老種相公,還因此被老種相公拿魚竿打了。

準確說找伯父過來看看弓箭圖紙是不會被打的,但十五郎說話不討人喜歡:

“侄兒不曾驚了伯父的魚!伯父便是再坐一個時辰,再扔它一盆餌料下去,也釣不上來三兩!何苦——”

十五郎捂著額頭,站在老爺子身後,探頭探腦。

老種相公先規規矩矩行禮,然後再拿起圖紙看,看了幾眼,細想一會兒,又看幾眼,很是吃驚。

“此弓非宋弓,非西夏弓,非遼弓,”種師道說,“倒似金人之弓。”

她不言語,但老種相公還是很震驚,宋金是盟友,他曾見過金使與護送的女真騎兵,因此留意了這些女真人所用兵甲。

但大宋境內不該有呀!什麼人會藏這樣一把弓?帝姬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這弓甚至比女真人用的弓看著還要長大些,也更有勁力些!

“帝姬究竟從何處得來?”老種相公追問道,“此事事關重大呀!”

“老種相公不曾聽說我有‘仙童’的封號麼?”帝姬很狡猾,“這是我自夢中得來的。”

雖然不算是個極其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帶兵打仗幾十年從來也沒見過神仙的老種相公表情管理就崩潰了,跟小侄子一起目瞪狗呆地看著她,說不出話。

“不過,我總能夢到北方有戰事,此弓亦出於此,”她又機智地補了一句,“或許真為金酋所製,但若來日與我大宋為敵,領兵犯我疆土,我亦不妨以此製敵啊。”

這個“來日”對於所有人而言,都很縹緲,金人是盟友,怎麼會犯境呢?

可在雲中府的王善卻感覺到了一些很詭異的動向:

西夏人退兵了。

他們來犯武朔,圍城也圍了,但不堅決;阻擊援軍也阻擊了,但同樣不堅決。這樣的軍事行動更像一場試探,但沒有後手的試探是徒勞無益的,也不符合帝姬講起過的,那位西夏之主的性情。

就像是潮水突然退到了大海的深處,露出一望無際的淺灘,以及無數翻滾跳躍於其上的魚蝦。

兵士們很快活,連這次負責抗擊西夏的安撫使李嗣本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見到西夏的兵了,但還沒見到金人的兵,隻見到金人威脅的信,與蔚州那邊送過來的一些軍報。

按照大宋許多兵將的想法,黨項人試探了,也退卻了,那麼金人是不敢孤軍奮戰的,他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贏不贏得過大宋這威武之師呢!

就在西夏撤兵的第三日,士兵們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軍令時,王善拿著一兜子的符籙跑去平定軍營中尋嶽飛。

“帝姬聽聞鵬舉兄的孝心,很是感動,”他將那一兜子遞過去,“這是特地為兄所製!”

正捧著碗吃麥飯的嶽飛一整個就驚呆了,趕緊將碗放下,兩隻手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周圍一圈老鄉立刻就圍了上來。

“此為帝姬親筆所製?”

王善點點頭,很是鄭重,“正是。”

帝姬親筆所製的符籙與靈應宮批量發行的符籙自然是不一樣的,無論是紙是筆還是精細程度,就連那個顏料都能看出個高低貴賤,抽出一張亮亮相,一圈老鄉就驚呼起來。

這樣的符籙,是你花錢就能請到的嘛!

嶽飛兩隻大小適中的眼睛裡,蓄起了一點閃閃亮的淚水。

“飛有何……”

他的話沒說完,軍中忽然角聲大作!

“金人攻蔚州!靈丘飛狐已陷!彼軍正往我處而來!”

“兵多少?何人為帥?!”

“聽聞是一個叫完顏粘罕的人,”士兵們互相嘀咕,“你們可曾聽說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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