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飯結束後, 見時間還早,張唯笑本來提議再去看一場電影,誰知剛走出餐廳,她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又不太確定,於是趕緊用手肘撞了撞尤霓霓,語氣激動。
“霓霓, 那是大佬嗎?”
嗯?
聞言,不止是尤霓霓,方遙雨和張唯妙也全都立馬順她的手指方向望去。
馬路對麵正好是c市的一家知名飯店。
大堂內燈火輝煌,即使地處繁華地段, 依然是最醒目的存在。
而比這還要吸引人注意的是正從裡麵走出來的男人。
雖然距離和夜色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他的臉,但尤霓霓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他似乎天生適合黑色, 寬闊的肩膀把襯衫撐得筆挺有型,和冷白的膚色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身形一如當年,骨子裡的散漫勁兒沒有變過。
確實是陳淮望。
在被發現之前, 尤霓霓收回視線。
現在這樣遇上純屬巧合, 因為她並沒有和陳淮望說過吃飯地點, 況且他的身邊還跟著萬博南, 所以她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打算。
她隻是唱著回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這麼巧啊。”
這下張唯笑從好奇模式切換到花癡模式,靠在尤霓霓的身上,重新認真觀察陳淮望,仿佛十八歲的懷春少女, 發自內心地感歎道:“真好,大佬不但沒有長殘,還比以前更好看了。”
嗯……這倒是實話。
尤霓霓十分認同地點點頭,一點兒也不謙虛。
這時,緊隨其後收回視線的方遙雨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宣布道:“好了,散了吧。”
“散什麼,不是說去看電影嗎,不看了?”
尤霓霓沒聽懂這話,但張唯笑聽懂了,配合道:“還看什麼電影,我們很懂事的好不好,你趕緊去和大佬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吧,我們允許你見色忘友一次。”
“……”
原來如此。
這話聽上去很貼心,可作為在場唯一一個非單身人士,尤霓霓怎麼好意思再拉仇恨。
她立馬表明立場:“你們未免把我想得太戀愛腦了吧,而且他是來談工作的,不是專程來接我,我們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話音剛落,張唯妙扯了扯她的衣服,提醒她:“霓霓,大佬是不是在看你?”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轉移到馬路對麵。
一看,明明剛才已經快上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察覺了她的存在,正望向她。
有些東西即使距離再遠也無法磨滅。
比如他眼神裡包含的感情。
張唯笑抓住這個漏洞,反駁道:“好了,現在是專程來接你了。咱們下次再約吧。”
“誒……”
一聽這話,尤霓霓趕緊回頭,卻發現自己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一說完,張唯妙便立馬一拖二,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倆人離開,就這樣拋棄了她。
……
在她的感情/事上,她們三個人總是積極得不像話。
這讓她感動又不敢動。
不敢動是因為這時她的餘光瞥見陳淮望正朝斑馬線走去,看樣子是打算過來找她了。
這下尤霓霓是真的沒辦法再去追三大護法了,老老實實站在斑馬線另一端等著。
對於這場偶遇,陳淮望同樣很意外。
不過他原本沒想要過去找尤霓霓,隻是單純看看她而已,畢竟今晚是和她和她同學的聚會。
結果在他上車之前,她的同學突然走了,留她一個人。
見狀,陳淮望以為她們的聚會結束了,於是改變了主意,讓萬博南先回去。
正準備開車門的萬博南一聽,一臉懵逼,又不敢問,隻能一邊應了聲,一邊目送自家老板離開。
他不是不會審時度勢的人,但並不清楚兩人過去發生的事,以至於一開始看尤霓霓的眼神依然像是看死纏爛打的腦殘粉。
直到這會兒親眼看見自家老板過去找她,他才反應過來他們之間可能曾經有點什麼。
而尤霓霓則被他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馬路對麵的人走過來後,她收回視線,迎上去,首先確認一件最重要的事:“你不是丟下工作過來找我的吧?”
話語間隱約帶了點質疑的意味。
陳淮望輕挑眉梢,反問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經不起誘惑?”
誘惑?
尤霓霓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和這種詞語扯上關係。
一時間,她信心爆棚,忘了正事,拍了拍他的手臂,得意道:“沒事。就算你真的沒有經得住誘惑,那也不是你的錯,要怪隻能怪我魅力太大。”
陳淮望很配合她,“嗯”了一聲。
然而下一秒,尤霓霓突然清醒了,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不對,被誘惑的人明明是你,怎麼最後背上見色忘友黑鍋的人是我呢,而且這下連你的助理看我的眼神也不太對勁了,好像我不是什麼正經女生似的,成天隻知道妨礙你。”
這話主要是為了控訴世道不公,陳淮望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前半句話上。
“見色忘友”四個字很好地解釋了她的同學剛才為什麼突然離開,他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事已至此,他沒辦法幫尤霓霓洗清“罪名”,能做的隻有摸一摸她的腦袋,作為補償,順便誇道:“你有三個好同學。”
“嗯?”
話雖沒錯,但尤霓霓被他誇得沒頭沒尾,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誰知道陳淮望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且還轉移了話題。
他一邊牽著她的手朝前走,仿佛認識路似的,一邊問道:“坐公交還是地鐵?”
“……走這邊。”
尤霓霓一眼看出他隻是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前進,在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之前及時拉住他。
最後,又變成了她牽著陳淮望走。
儘管如此,她並沒有忘記上一個問題,不死心地追問:“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陳淮望勾了勾嘴角,猜到了她沒那麼容易放棄。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見色忘友”的事。
就像尤霓霓不希望他因為她耽誤了工作一樣,他同樣不希望他的占有欲讓她感到厭煩,也知道就算談戀愛也應該給彼此足夠的個人空間,所以大多數情況都在儘量克製。
可總有克製不了的時候。
思忖片刻後,陳淮望還是把心裡的顧慮說了出來。
“你不覺得我對你過度依賴,一直黏著你,占用了你太多時間嗎?”
一聽這話,尤霓霓先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有這種擔憂,而後語氣強烈地回道:“當然不覺得啊!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黏著我,那去黏誰?”
這個回答算得上是標準答案,但陳淮望的顧慮好像依然存在,又補充了一個條件。
“等時間一長,你可能就會覺得煩了。”
見他緊咬著這個問題不放,尤霓霓好笑又心疼。
這種擔心不是通常都發生在女生的身上嗎,怎麼到他們這兒就反著來了呢。
想了想,這一次她沒有再否認,而是點頭認同道:“嗯,有道理。”
話音一落,不出意外地對上一道略帶威脅和不滿的眼神。
尤霓霓臉上的笑容擴大,不逗他了,望著前麵一對相互攙扶的老人,慢悠悠地說出後麵半句話。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離開這個世界,那時候你還追上來黏著我的話,我可能真的會覺得煩。”
這話說得不算直接,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陳淮望聽懂了。
他的顧慮被徹底打消,低頭對上她的視線,表情緩和,語氣卻故作客套,回道:“辛苦你了,還要被我黏這麼久。”
“哪裡哪裡,這都是身為你女朋友應儘的義務,不足掛齒。”
對於這種即興的情景表演,尤霓霓應對自如。
說完,她又叮囑道:“不過以後彆再擔心這些了好嗎?談戀愛應該開開心心才對。”
陳淮望點頭答應。
尤霓霓放心了。
她知道,陳淮望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而這種不安或許來自過去的種種經曆,又或許是因為他太過珍惜這段感情,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能做的不多,唯有好好愛他。
解決好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問題後,尤霓霓一身輕,走路帶風。
走著走著,她又忽然想起程慈交給她的任務。
為了不打亂陳淮望原本有的計劃,她沒有直接說吃飯的事,而是先問道:“對了,明天晚上你有什麼安排嗎?”
誰知道還真的有。
“明天晚上?那時候我應該已經在蘇州了。”
“蘇州?你要去出差嗎?”
“嗯。”
“……”
聞言,尤霓霓的表情瞬間變暗,腳步也慢了下來,不說話了,好像受了什麼嚴重打擊似的。
陳淮望知道這個消息對她而言來得有些倉促,但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提醒她:“不是讓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嗎,後悔了?”
尤霓霓確實後悔了。
不過她不是後悔讓陳淮望學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是後悔自己今天上午走得太灑脫。
如果早知道這件事,她當時肯定會選擇陪在他的身邊,哪怕什麼事都不做,隻是在旁邊一直看著他工作也好啊。
尤霓霓耷拉著肩膀,搖了搖頭,小聲否認道:“沒有後悔……就是覺得有點突然。”
其實不算突然,因為出差的事早就定下來了,隻不過陳淮望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直到今天上午沈原親自找上門來。
遺憾完,她又趕緊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星期五晚上。”
那就是要離開四天的意思。
好吧。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她沒有辦法改變結果,隻能在有限的過程中爭取無限的福利。
勉強接受現實後,尤霓霓重新振作起來,踮起腳,摟著他的肩膀,豪邁道:“走,今天再去你家睡一晚!”
對此,陳淮望什麼都沒有說,任由她推著走,仿佛默許了她的行為,又或是想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尤霓霓卻誤以為他是有所期待,反而沒了繼續下去的底氣,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
一方麵,她真的很想去,畢竟能和他多相處一分鐘是一分鐘。
另一方麵,她又放不下心中的顧慮,擔心如果她在的話,晚上陳淮望休息不好,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狀態。
再三糾結之下,尤霓霓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弊大於利的提議。
她放下手,乖乖認錯:“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好在陳淮望猜到了這個結果,也沒指望她的賊心和賊膽成正比,微微一哂,把偏航的話題拉回正軌,問道:“明天晚上有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尤霓霓不打算說出實情了。
雖然她的心裡很不舍,但同時又感到慶幸,因為他正好可以躲過明天的晚飯。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路上,尤霓霓就這樣安慰著自己,期間不忘岔開話題,開始暢聊他出差回來以後要如何補上這幾天的空缺。
氣氛重新恢複輕鬆愉快,時間也溜得快了。
沒一會兒工夫就到達了目的地。
想到陳淮望待會兒還要打車離開,尤霓霓沒讓他把自己送到單元樓下,在小區大門外停了下來。
換成平時,接下來又是最困難的說再見環節,但她今天難得果斷。
為了不讓不舍的情緒無止境地蔓延,尤霓霓決定速戰速決,沒有扯太多的廢話,隻說了幾句必要的叮囑便和他揮手道彆,把他送上出租車。
直到看不見車影,她才依依不舍地轉身朝小區裡麵走去。
她知道,這種事早晚都會發生,而且就算陳淮望明天不出差,他倆也不可能隨時黏在一塊兒,可一想到即將和他分開長達四天的時間,她還是不免感到憂傷。
剛談戀愛就要麵臨萬惡的異地問題,無論換成誰都高興不起來吧。
就這樣,尤霓霓沒精打采地走進單元樓。開門的時候,發現裡麵亮著燈。
看樣子她的兩位室友已經下班了。
當開門的動靜傳進屋裡,第一次衝出來迎接她的是bobi,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飛撲向她,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跳。
熱情得尤霓霓有些招架不住。
換好拖鞋後,她彎下腰,正想把它抱起來,誰知這時客廳突然傳來一聲沒有感情的命令。
“bobi,回來。”
原本bobi已經打算做她的掌上明珠了,一聽主人發話,不敢不從,隻能嗚咽一聲,停止蹦躂,扭頭跑回客廳。
尤霓霓:“……”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收到熊啾啾消息的時候,她就應該猜到回家會是這個下場。
還好她做好了接受嚴刑拷打的心理準備,於是繼續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