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咳......咳咳......”
確認空的確已經離開後, 莫白芷長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臉色便轉為病態的蒼白, 捂著嘴唇咳嗽了數次。
與此同時，那株顏色鮮豔火紅的楓樹也在刹那之間繁華凋零，便連初綻的新芽兒也一道消失，仿佛生機喪儘。
“主殿！”
倉皇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莫白芷, 長穀部麵上難掩焦慮，支撐著前者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順手擦掉唇邊血絲的莫白芷輕歎一聲，察覺到長穀部可能比他還要煞白幾分的臉色，擠出一抹安撫性的微笑，“休息一會就好。”
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在北辰山險些耗儘靈力還要嚴重，那是來自規則本身的反噬。
彆看他剛才放話放得威風, 其實自陰陽師這個職業出現以來，真正能夠做到他所說的那種地步, 舉重若輕地修改世間萬物的法則, 幾乎是神祇並立的偉大之人, 千百年間也就那麼寥寥幾位, 例如安倍晴明, 亦或是麻倉家的那位。像他這樣滿打滿算修習陰陽術也不過一年多的小蝦米，改變一棵楓樹的生長周期帶來的逆風就足以讓他受傷，甚至動搖根基, 而那棵楓樹, 怕是十年之內都彆想再恢複元氣了。
——幸好空脫身得早, 要是再晚上些許, 他現在可能連站都站不住了。
聽完他所說的大概原委後，長穀部的眉頭緊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蒼蠅。
“這種行為......”
“我知道，有勇無謀是吧，或者還能用我們那裡的一句話來形容，打腫臉充胖子。”
刀劍男士幾乎是把“不認同”這幾個大字赤果果地寫在了臉上，莫白芷又怎麼可能沒注意到，“看著那家夥一副吃定我的模樣，就忍不住想打臉來著。”他難得孩子氣地抿著嘴唇，顯得十分不服氣。
“打臉？”
沒聽過的名詞讓長穀部有點疑惑。
“就是趁著彆人最嘚瑟的時候讓他嘗嘗什麼叫做來自大宇宙的意誌。”
攥了攥拳頭，莫白芷垂著眼簾，劉海打下大片大片的陰影，口中發出一連串冰冷的低笑聲，“嗬嗬嗬，神祇什麼的，下回我氪點金從時政那拿幾樣屠神專用道具來，誰慫誰是狗。”
長穀部：“......”
“對了，不是讓你們好好出去玩一天麼，長穀部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在腦海裡腦補了一出吊打大戲，並成功平複好情緒的莫白芷這才注意到長穀部回來的時間有點不對。
“總覺得讓主殿您一個人留在宅子裡不好。”
長穀部誠懇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啪嗒——”
一顆小石子兒突然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
“誰說大人是一個人留在這裡了！”
“就是就是，你當我們是死的嗎？！”
“略略略，長穀部桑是大笨蛋！！”
白天不喜露麵，但因為長穀部的這番話還是從宅子裡各種角落裡探出頭來的小妖怪們憤憤不平地叫嚷著。
“你們這群魂淡，我——”
“長穀部，你先冷靜......”
“嘩啦啦啦——”
不大不小的石子鋪天蓋地，就像是密集的雨點一般地落了下來，偏偏沒有一個落在莫白芷近側，全衝著長穀部去了。
“@# @&=&”【氣到胡言亂語ing】
“好了，不要鬨了。”
眼瞅著抵不住攻勢的長穀部不得不躲進屋子裡，俊臉發青的模樣，莫白芷頗有些忍俊不禁。
來勢洶洶的石子雨這才堪堪消失。
“要是剛才他們表現得也能這麼積極就好了。”
剛回來就看見那個怪裡怪氣的男人在“強迫”自家主殿的長穀部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是我讓它們不要出來的。”
妖怪間按照實力強弱，等級分明，身為大妖的空隻要杵在那裡，對很多小妖怪都是一種壓力，也隻有與他息息相關，本身地位也超然的刀劍付喪神們才能在空麵前表現自如。
第二個回來的是江雪左文字。
“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大概，無藥可救了吧。”
他悲哀地惋歎道，轉動手上長長的念珠，帶著陰雨綿綿的背景板找了個地方誦經去了。
莫白芷\長穀部：“喵喵喵？”
臨走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這樣子是發生了什麼？？？
直到後來回歸本丸後，莫白芷才從小夜那裡聽來了小公舉【劃掉】江雪表現得那麼不高興的原因。
原來他那天去拜訪京都裡有名的寺院，結果竟然在過程中遇見了一個信奉日蓮宗【據小夜所言，江雪尼當時的說法是：邪\教】的居士，作為真言宗擁躉的江雪自然看不慣他駁斥其他宗派的行為，兩人因此發生了辯論，佛法精深的江雪占得了上風，最後惱羞成怒的對方竟然派了一幫混混在回來的路上找他麻煩，雖然他並沒有大礙，卻愈發悲涼於世道汙濁。
再之後，隨著原主人即為日蓮宗創始人的天下五劍之一，數珠丸恒次到來，手合室便成了這兩振佛刀日常交流感情（？）的好去處，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第三位回來的是笑麵青江。
“......能告訴我，青江你右臉頰上的痕跡是從哪來的嗎？”
手掌嬌小，五指纖細，分明就是來自某位女性的巴掌印，再一想這位刀劍男士平日裡口花花的性格，莫白芷眼皮一跳，總覺得好像發生了某種非常糟糕的事情。
表情訕訕地摸了摸還有些生疼的臉頰，青江強笑著說道，“這是一位美麗女士留下的紀念，其實——”
“刀渣！”
早有所料的長穀部言簡意賅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