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花園, 是徐錦繡一家住的地方。
小區裡房價不低,各種設施齊全, 而且離昆市最好的一小很近, 放在後世那就是妥妥的學區房。不過在九幾年的昆市,這裡的房子依然是中產階級人士的駐地。
徐錦繡父親是經商的,對於徐錦繡也是舍得,大筆的嫁妝陪嫁讓徐錦繡和丈夫把婚後日子過得極好,即使丈夫是個兩袖清風的,也不至於餓著自家人。
打開自家的大門, 徐錦繡讓身後兩人進來。
而後徐錦繡道:“大師,這就是我家了。等會兒中午十一點半, 一小就放學, 往常小勇會回來吃飯。不過因為最近他變得很奇怪, 我乾脆把零花錢都給了他,讓他自己在外麵吃了。”
“你帶我去他住的臥室。”趙雪槐皺著眉頭, 心情有些不佳。
剛剛在車上的功夫, 徐錦繡不止說了她兒子連勇的事,還說到了她的丈夫是連瑞,也就是昆市的警察局局長。最近他們一家可能得罪的人,大概就是連瑞工作上出的事, 他查出了歡庭的窩點,還帶著人去抓了不知道多少人。
當時程旭打電話舉報的時候, 也說過是打給昆市的連局長。綜合這兩點, 趙雪槐就猜想徐錦繡的孩子八成是被牽連了, 而這事的起因,也和她和程旭的舉報脫不了關係。
當然,若是硬要說,趙雪槐並不欠什麼,她和程旭的初衷也是好的,隻是見不得這般牽連家人小孩的做法。現在做好事的人家裡小孩反被害,她更看不過眼。這事,她管定了!
“小勇住這間,那些是他的玩具和書,這幾天把書都給撕了,我說也說不聽。”想著孩子的詭異變化,徐錦繡又忍不住眼眶泛紅。
喬文秀拿出帕子遞給她,安慰道:“彆哭了,小勇肯定能沒事。那孩子那麼乖,可舍不得看你哭。”
“喬小姐說得在理。徐太太照顧好自己,等你兒子回來才能好好照顧他啊。你兒子這是被鬼附身了,小孩子魂魄輕,想來現在掌控身體就是那個鬼。不過那鬼想來腦子不怎麼好使,不是什麼老奸巨猾懂得隱瞞的人。”趙雪槐看對方止住眼淚,才聚攏了空氣裡的淡淡鬼氣捏成團用一簇火點燃焚燒。
火焰燃儘鬼氣,趙雪槐安慰徐錦繡道:“徐夫人說你兒子出事不過三日,想來那鬼附身不過三日,七日未出,隻需把那鬼趕出去,再喚回你小兒魂魄便可。此事算不得難,趙某必為你解決。”
“謝謝!謝謝趙大師了。”徐錦繡感激道,因為心情的激蕩一時又湧上了眼淚。
“眼下還是先將那附身於你兒子身上的惡鬼叫回來,這般才好讓我做法。”趙雪槐道。
“那我和文秀中午去接人,“他”用些錢哄哄還是很好哄的。”徐錦繡目中露著一兩分急切,恨不得立馬把人帶回來,但又怕提前把人叫回來,引得對方懷疑再多生事端。
趙雪槐點頭,道:“可。”
十點半。
連瑞把事情忙完,急急忙忙地趕回家。他回家一來是擔心近幾日發生巨變的兒子,二來是看看妻子請來的大師能不能治好他兒子的怪毛病。
對於兒子身上出現的怪現象,一開始連瑞還不信是什麼神神鬼鬼,畢竟他是個警察局長,知道很多事件的詭異性隻是認為製造出來的。隻是自己兒子的事發生兩日,連瑞就心道不妙,這樣奇怪的事唯有被身體裡另外一個人替代才能出現。
可自己好好的乖巧兒子被一個隻知道要錢,動不動還敢打人的人替代,連瑞簡直恨不得吃了對方,可以說剝了對方的皮都不能解他的恨!
連瑞趕回家,就看到了被坐在上座的年輕少女。他覺得有些眼熟,回想一二才想起在“捕蛇計劃”的重要地點——其瓦市火車站見過對方。這個少女,可不是那個和姓程的小子認識的嘛。
見連瑞進門,徐錦繡就給他鄭重其事地介紹:“連哥,這是趙大師。”
“趙大師好!”連瑞伸出手,眉頭未鬆一下。
“連局長好。”趙雪槐站起身,和對方握了一下手,“久聞連局長秉公持事的名聲了!”
“哪裡哪裡。”連瑞禮貌握了一下,就鬆開手坐到徐錦繡身邊的位置。他麵露苦笑道:“如果我能昧著良心,小勇說不定還不會遇到這種事,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他啊!”
連勇是個八歲的小孩,整日裡就學校晃,徐錦繡是個全職太太,家裡唯一可能得罪人的就是連瑞他自己。事情發生以來足足三天,孩子大變樣,妻子以淚洗麵,連瑞也想通了這個事估計就是衝他連瑞來的。
說到這個事,連瑞後悔嗎?
他想他是後悔的。
但事情再來一遍,他還是會這麼做。隻是會做得圓滑一些,免得牽連家中嬌妻幼子,讓他們多受苦楚。
可讓連瑞做一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警察局長,他做不到。他從小警察做起的時候,老局長怎麼交代他的,他就怎麼一直做了下來,那些都是不會改的“老頑固”。
連瑞麵色沉重地問了趙雪槐幾句,得知兒子的事解決起來不難,方才稍微鬆了口氣。
等到十一點,徐錦繡和連瑞去昆市一小接兒子“連勇”。
從景江花園走到一小,過去了七分鐘,小學門口也多了很多家長,都是來接孩子回家吃飯的。
學院的外邊,沿著校門口的兩個方向,各家小飯店或者小攤販都亮出了大招,放出了誘惑孩子們的食物香氣。
連瑞牽著妻子徐錦繡的手,感覺到手裡的那隻手在發抖,便關切問道:“錦繡,怎麼了?”
“沒怎麼,有些緊張,又有些嫌惡。”徐錦繡手上用力攥了攥了丈夫的手,像在從從他手裡吸取勇氣,來麵對那個占據了她兒子身體的怪物。
連瑞心疼地抱住妻子,有些自責:“都怪我,我要是處事鬆一點,也不至於得罪那麼多人。”
“不怪你,你這裡鬆一下,以後他們都會要求你鬆,要你什麼都不管。可是你不管,那些女孩子就不會得到解救。我不怪你,孩子也不會怪你的,連哥。小勇也會好的。”徐錦繡聲音低低,但是裡麵帶著堅韌的力量。她知道,該怪的從來是那些任意妄為的惡人。
連瑞隻覺得眼底發澀,用手擦了擦才放開妻子,好讓她不止於看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流淚的樣子。
兩人並肩而站,沒一會就看到了“連勇”揚著下巴甩著腿往外走。
兩人上前,徐錦繡牽著“兒子”的手,笑著道:“阿勇,今天我們回家吃飯好不好?爸爸也在家,外麵的東西總吃對身體不好。”
“連勇”麵上帶著不痛快,一下子甩開徐錦繡的手,不耐煩道:“我才不好回去,你做飯難吃死了!”說完,“連勇”就想往一邊賣東西的小賣鋪去,目光緊盯著最前麵賣煙的那一處。
連瑞手一伸,擋住“兒子”,道:“跟媽媽回家吃飯,回頭多給你零花錢。你要是不聽話,以後零花錢就沒了。”
連瑞皺著眉,兩隻手拿住“連勇”的胳膊。
“連勇”看著新多出來的便宜有錢老子,又看看一邊看著他的女人,明顯女人做不了男人的主。要不就回去吃飯?反正零花錢還會多,其實那個女人做飯也不難吃,隻是外麵的更香更辣而已。
“連勇”在心裡算了一下,看在零花錢的份上點頭答應回去吃飯。想著也不怪他沒骨氣,這對夫妻可真有錢,住那麼大的房子,給一個八歲小孩的零花錢都比他阿媽給他一個二十歲的人給得多。
看來自己那麼沒用的阿媽,還是很有用的,至少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對有錢的心父母,“連勇”心裡有些得意地想著,他現在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了。
但“連勇”沒想到,回到新的家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香噴噴的冒騰著熱氣的飯菜,而是一個拿著黃符紙貼他的女人!
“連勇”被趙雪槐一道符紙鎮壓,整個人手腳都不能動彈,隻剩下一張嘴可以說話。
他目露凶狠,看著麵前奇怪的女人,吼道:“你給我貼了什麼!老實給我揭下來,不然我讓我媽弄死你!”
“你聽見沒有?快給我揭下來!你這個巫婆!賤女人!”“連勇”怒罵道。
趙雪槐冷冷地看著他。
“你這個賤人,快把我放開!”“連勇”使勁掙紮,但是一動都不能動,失控的感覺讓他格外暴躁。
“喂!快把我放開!”
……
“連勇”罵了好一會,可是沒有一個人理他。看著對麵冷若冰霜的奇怪女人,“連勇”決定找另外的人救自己。
他看向這具身體的“媽”,憋著嘴哭訴道:“媽,難受!你快讓我放開我,好難受!”
“媽!你讓她放開我!”
“爸!我好疼!”“連勇”終於知道不對了,有些驚慌地看著徐錦繡和連瑞,同時氣呼呼著他們兩個人。
“他”的聲音還是兒子的聲音,可是經過剛剛“連勇”一通罵,徐錦繡和連瑞都隻覺得心底發寒,他們那個懂禮貌的孩子,才不是眼前這個沒有素質的“怪物”。
徐錦繡甚至捂住了耳朵,對著被定住的怪物嚷道:“你這個怪物,快從我兒子身上出來!你不是我兒子,把我兒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