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手中無劍, 心中有符,起手反複比劃留君式。
阮鐵臨走似乎還說了幾句彆的話,她再一次比劃完以便留君式後,突然想了起來。
是說他最近進步飛速, 所以已經開始逐步涉獵山中事務了, 比如近來有許多門派向浮玉山施壓, 要求他們放開整個高梧域的領空,釋放關押的本派弟子並做出解釋和歉。
除此之, 許多平民在鬨事, 苦苦哀求希望浮玉山將他們的親人放出來,各個都很有理有據,訴說自己的親人無罪。
總之聽起來阮鐵才開始學如何應對這些問題,很是焦頭爛額。
虞絨絨沒多想,她意識記住了這件事, 便開始繼續練劍。
晨光熹微, 一目光從另一側的學舍遞來,落在了她身上。
虞絨絨既然學會了神識感應目光,加之那目光太過坦蕩蕩, 絲毫沒有遮掩,所以在落在她身上的第一時間, 她就意識到了。
而這樣懶散到好似懶得修飾的目光,隻能是傅時畫。
所以她回首, 向著傅時畫的向揚眉一笑:“大師兄,看好。”
她雙指夾出一片符籙, 向輕輕一劃——
留君式的劍意順著她的動迭次而出。
細密的水意倏而出現在了空氣裡,像是滋潤著這一過分乾涸的土,像是在將無數渴水的風沙吸引過來, 再凝結成溫柔欣喜、且因為這份歡欣而任人擺放的劍風。
風本無形。
但如能隨心而成形,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這裡的隨心,是隨此滿心都是炸小虎峰的時候,自然更恐怖了些。
傅時畫眼神微頓,一刻已經站在了虞絨絨所有的劍意麵!
他隨手從乾坤袋裡摸出了一把劍,再一劍將那張還翻飛在半空的符籙釘在了上!
黑發翻飛,衣袂輕揚,被遮擋住了原本容貌的少年神色卻依然飛揚,他輕輕抬眼,似笑非笑看向虞絨絨:“這個早晨的見麵禮還挺隆重。你這是心狠起來了,要連自己要一起炸嗎?”
虞絨絨想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彆胡說,但看著傅時畫劍兀自有些雷霆繚繞的符,她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不是劍符嗎!
怎剛才還好好兒的,這會兒又要炸起來了!
圓臉少女沉默震驚了很有一會兒,才慢吞吞:“我……其實是想給你看看留君式的。”
“你這分明是炸君式。”傅時畫這才起身,上那張符已經被他的劍意徹底攪碎,連帶著攪碎的自然還有一場要炸未遂的案件,他盯著那點殘留之意看了片刻,突然明白了她想做什:“真要炸了小虎峰?”
虞絨絨哪敢承認,隻:“可不是我想做什,這是七師伯的意。”
傅時畫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有嗎?”
虞絨絨試圖說服他:“他說我之束手束腳,還誇讚了我炸掉囚室的行為,連起來豈不就是……而且都這多天了,天天給七師伯送吃送喝,不見他想出來,總、總得想個辦法。”
“……”
傅時畫欲言又止看著她:“所以你的辦法就是……把他炸出來嗎?”
虞絨絨乾笑兩聲,但還是鎮定:“我什沒說。隻是那些囚徒確實有些蹊蹺,七師伯又賴著不走,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不是不可以。”傅時畫忖片刻,突然:“但我今晚想去一個。”
虞絨絨眼睛一亮,已經猜到了:“你是說……小虎峰麵嗎?”
傅時畫頷首:“之不去,一直都是因為怕打草驚蛇,引發意。”
虞絨絨懂了:“現在炸都要炸了……自然不必顧及太多!”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翹了當天的課,貓進房間裡開始一個遞紙研磨,一個揮筆畫符,如此天昏暗,不知歲月,不知不覺竟然便是天黑又天明。
太陽落又升起,沉浸在某件事情中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很快,虞絨絨恍惚揉了揉眼睛,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
二狗蕭瑟從某棵樹後麵振翅而起,眉頭緊皺,心往裡大家插科打諢亂甩八卦的時候,每的會麵都很順利,怎今它真正聽到了些了不得的消息,火急火燎想要告訴兩人時,竟然遍尋二人不到!
不來的話不會想辦法告訴小鳥一聲嗎!
大冬天的就算它身上鳥毛夠厚,很冷啊!!
二狗向小淵峰重新飛去,心不慌,沒事,今天有汲恒的課,它可以在課上對這兩個人擠眉弄眼,暗示點什,總能找到機會。
勇敢二狗,不怕困難!
幾個時辰後,半夜蹲人白天補眠的二狗終於連著金絲籠被提到了學堂裡,二狗惺忪睜開眼,迷迷糊糊在學堂裡掃了一圈。
一無所獲。
二狗愣了片刻,翻身而起,仔細盯了一圈,再一圈。
還是沒看見那兩張易了容的臉。
二狗:……!!!
這兩個人,白天說著在上課,實際竟然翹課了嗎!
他們在背著它二狗做什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好玩的倒是帶上它啊!!
小鸚鵡收回視線,在金絲籠裡眉頭緊鎖轉圈圈踱步,一邊緊急考現在的情況。
一傍晚,它憑借自己過於優良的聽力,無意中聽到了汲恒長與其他幾位長說的話。
其中的信息量實在過大,二狗努力總結提純了一。
大意是說,此在小虎峰死過一個名叫汲羅的人,那人本是一位長,甚至已至化神境界,可惜化神再向上,想要見長生時,見的不太好,於是另辟蹊徑想要強行破境。
而這裡的蹊徑,指的就是……入魔。
中間過程幾人沒有細說,小鸚鵡無從得知,但幾人又提到了什千點魔囚徒,大業將成,朔月之夜,而浮玉山來討要囚徒的人越來越多,壓力太大,很難再多撐了,不如提一天雲雲。
聽起來危機四伏,迫在眉睫。
最關鍵的是,二狗很想知,入魔之人,死在小虎峰,為何竟然沒有棄世域。
但它再好奇,無人可說,無人可問,無人可商量,隻能自己叉著腰,在金絲籠裡轉圈。
話癆二狗已經憋了一整天了,它覺得自己再憋去可能真的要忍不住直接開問汲恒長,成為第一隻真正死於話多的可憐鸚鵡了!
虞絨絨與傅時畫對二狗的憂心忡忡一無所知,更不知二狗已經探聽到了這多重要情報。
兩人忙忙碌碌到將兩人的乾坤袋裡塞滿了爆炸符,再一抬頭,已經又入夜了。
虞絨絨有些疲憊,精神和身體卻過度興奮,她看著自己的爆炸符,躍躍欲試搓了搓手,再咬了一顆桃子味的辟穀丹:“大師兄,出發嗎?”
傅時畫從乾坤袋裡挑挑揀揀了一番,拎了一柄劍出來,挎在腰間,想了想,又撈了兩柄背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