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靈是真的敢動。
剛才還隻是直覺, 此刻她信邪地稍微抬了抬腳,就有道錐心般的劍直刺入了她的全,仿佛某種警告。
燕靈:“……!!”
好疼,好怕, 這裡怎會有這種層次的劍意!她……她也隻有在瓊竹那元嬰化神的真君上, 偶然感受到過這樣的恐懼!
燕靈敢大意, 見識越多,越能明白若是被這樣的劍意刺中的後果。
所以她隻能重將腳放了下去。
周圍也是偶有弟子路過, 但燕靈此前給自己貼了隱符, 這會兒效果還沒過去,自然無人發現她。
更何況……被發現她在人牆頭蹲,也是什光榮的事情。
燕靈臉色變了又變,她想出聲呼救,又活咽了回去, 想扔傳訊符喊人來救自己, 手都把符卷了個邊,到底還是沒臉喊。
至於上那保命手段,確實是以讓她順利脫, 但來用在這種地方,也實在未免太浪費了。更何況, 旦動用,想來定會鬨出很大的動靜, 驚動很多人。
那她偷偷來這裡的事情,就瞞住了!
到時候, 她總能說自己隻是路過而已。
……誰路過的時候,能路過到人院舍的牆頭上啊!!
最關鍵的是,她真的很怕被寧無量知道。
其實知道了, 寧無量也能對她做什,最多是冷臉而已。
對於愛慕自己表哥的燕靈來說,冷臉就已經是全世界最怕的酷刑。
所以她如此量三,想了許多辦法,竟然卻隻能就這樣繼續蹲在牆頭,動動。
半晌,咬牙給自己上多拍了幾張隱符。
……虞絨絨,你到底去哪裡了!倒是早點回來啊混蛋!!
……
虞絨絨睡得倒是極其安穩,將醒未醒時,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才慢慢睜開惺忪睡眼,直起來。
風雪早已在,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寧謐的暮色,而劍舟竟然在緩緩下降,顯然她醒來的是時候。
傅時畫若有所覺地側過頭來,晚風吹起他的黑發,揚起個繾綣的弧度,他的眉眼也在這樣的色澤與繾綣中顯得比平日更溫柔,卻也莫名似乎更有懨懨。
隻是那樣的懨懨之色過須臾,他很快就向虞絨絨露出了個笑容:“快到了。此處禁空,我們得稍降得遠點,乘靈馬進城。”
虞絨絨愣了愣,竟然有種覺夢回浮玉山的感覺,但顯然這裡空中的濕度都與那樣的風沙漫天之地同。
這世界上,還有什地方如此霸道的禁空嗎?
她由得扒在劍舟邊上向下望去。
暮色朦朧,卻好在落下之前,將餘暉儘數灑落在了稍遠處的那座過於宏大的城池上。
華燈初上,整座城池便已經像是真的夜城,夕陽的餘暉灑在這華燈上,勾勒出了那平直寬闊的青石板路,那精巧飛簷的邊,繁複雕像的線,與空中的那喧囂與熙攘。
既然已經是修士,目力自然較常人要好許多,所以天色稍暗,虞絨絨卻也還是看清了城上銀鉤鐵畫勢雄渾的兩個大字。
皇城。
虞絨絨在驚愕傅時畫竟然帶自己來了皇城之前,先升起的感覺竟然是,有如此漫天明燈與薈萃人煙火的地方,確實本就應該是這大崖王朝的皇城。
二狗知何時也醒了過來,它動作很是誇張地搖頭擺尾番,狠狠吸了周遭的空,感慨道:“皇城就是皇城,空中都散發樣的紙醉金迷呢!”
劍舟終於落下,虞絨絨才將劍舟收起,便見前方過於闊的驛站中,位微矮的男子路跑而來,向傅時畫行了個過於隆重的大禮,起揣袖子,彎腰恭謹道:“靈馬馬車都已經備好,路引通行證也都做好了,過……其實您刷臉也以的。”
說話,已經有車夫趕八匹靈馬拉的馬車徐徐而出,車夫很懂規矩地低頭,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看傅時畫及虞絨絨眼。
“嗯。”傅時畫懶洋洋道:“沒你事兒了,下去吧。”
那人頓時會了意,向馬車夫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起退去了側侍立。
卻見兩人鳥上了過於寬敞舒適的馬車後,那位素來怠懶的青衣少年竟然很自然地坐在了馬車頭,耷拉了條長腿在馬車側,手腕輕揮,駕車而去。
微矮男子敢多看,卻難掩心中劇震。
到底是誰,才能讓這位甘願當馬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