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上次借用黃金屋的時候,傅時畫已經算是見過虞父虞母。
更早的時候,小傅師兄扒在牆頭偷偷摸摸看虞小絨絨的時候,難免也早已見過虞父虞母許多次。
卻到底少了更正式的拜謁。
就算沒有了大崖王朝前皇太子這一重身份,如今的他更上一層,若是還在朝的話,便是禦座上那位也要喊他一聲皇兄,再封他為某某王爺……但既然已經踏入道途,也沒了少時那一份對昭淵帝奇特的心思,傅時畫當然不會再去為此走一遭國庫。
身為禦素閣和小樓的大師兄,這些年來的積蓄其實早已相當不薄。
更何況,之前他走過那麼多次國庫了,從裡麵撈到的寶貝不計其數,哪裡用再去一遭。
當然,最關鍵的是,虞府如此潑天巨富,又有什麼沒見過呢?
怕是傅時畫一時興起,胡鬨至極地將宮城中那張禦座撬來,虞父也隻會笑眯眯地拍拍椅子,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禦座和皇權代表下的許多東西都很相似,雖說質地都不普通,但賦予其更特殊意義的,是權力本身,而非物品自己。
對於虞家來說,財富這樣東西,根本無關緊要。
最重要的是,一顆真心。
可就連真心這樣東西,傅時畫都已經在魔神那一戰中真正徹底地顯露給了天下看,這世上或許沒有比生死之時的真心更真的存在了。
所以這一次拜訪虞府,到底要帶什麼,便成了傅時畫最頭疼的事情。
虞絨絨托腮好奇地看著傅時畫,這段時間來,傅大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她知道他是去做一應準備了,也沒有說類似於“心意到了就行,帶不帶都行”一類的話。
帶當然是要帶的,大師兄一番心意,無論帶了什麼,她都喜歡。
隻是想好了不去問,虞絨絨到底還是很難按捺住好奇,終於探頭探腦地小聲道:“大師兄啊,是不是我問你什麼,你都不會瞞著我呀?”
傅時畫下意識要點頭,點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中所蘊含的陷阱,動作一頓,側臉帶了點好笑地看向虞絨絨:“忍不住了?”
虞絨絨縮頭回去,嘴硬道:“什麼呀?我才沒有!”
“真的沒有?”傅時畫揚眉一笑。
“沒有!一點點都沒有!”虞絨絨大聲道。
傅時畫歎了口氣,道:“是嗎?我還打算告訴你點什麼的……”
他話未落音,袖子已經被扯住,虞絨絨眼睛亮晶晶地仰頭看著他:“以後有這種打算,就直接實施。快,你打算告訴我點什麼?”
她穿著普普通通的常服,卻依然顧盼生輝,這樣仰頭看他的時候,眼中便盛滿了他的影子,實在是可愛極了。
傅時畫忍了忍……或者說,也沒怎麼忍,就這麼順勢親了下去。
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她的肌膚上,雖然早已不知親吻過多少次,但虞絨絨還是愣了一下。
這樣一愣,虞絨絨就沒有閉上眼睛。
她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傅時畫了,他最近總是忙忙碌碌,神神秘秘。雖然知道他一舉一動都是為了自己,但此時此刻,虞絨絨還是有了一種莫名的,他們好似分開了一段時間的奇特感覺。
鴉黑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青年眉眼柔軟,長發垂落在肩頭,再散落了一點在虞絨絨臉頰上,有點癢癢。
虞絨絨忍不住有想笑。
隻是還沒笑出來,隻是這樣一分神,傅時畫立馬就覺察到了。
他輕輕掀起了一點眼皮,鬆開虞絨絨,點了點她的鼻尖:“你不專心。”
虞絨絨鼓了鼓嘴:“是你突然親我的,我還沒反應過來呢!”
傅時畫好整以暇:“不是你讓我有想法就快點實施的嗎?”
虞絨絨:?
她是這個意思嗎?
她明明是讓他快點把自己準備了什麼的秘密告訴她!
這麼一打亂,虞絨絨自然到最後都沒有得到答案。
再等了幾日,便到了此前約好的上門拜訪的日子。
傅時畫換了一身嶄新純白壓暗紋的衣衫,長發高束,整個人身長玉立,卻並不十分張揚,甚至將平時裡那種肆意灑然之氣都悄然壓下去了許多,一派溫和純良的乖巧模樣,顯然已經將調整到了“見家長”的最佳狀態。
虞絨絨坐在劍舟靠後點兒的地方,托腮帶笑看著他:“大師兄偽裝得很不錯呢。”
傅時畫笑容不變:“嗯?哪裡偽裝了?誰偽裝了?”
虞絨絨還沒說話,劍舟舟頭迎風而立的二狗已經接上了話:“傅狗!傅狗!傅狗!”
——太久沒有跟著兩人一起出門了,二狗感受著劍舟迎麵而來的風,張開雙翅,心道嘻嘻嘻,貓三你終究是輸了,這種要緊關頭,還是得我能說會道人見人愛的二狗出場!
結果下一刻,它便聽到傅時畫溫和道:“二狗呀,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嗎?不知道的話,我這就送你回去,順便把你的毛拔乾淨。”
二狗:“……!知、知道!我們傅大師兄!英俊瀟灑,溫柔貼心!世界上沒有比我們小阿畫更好更厲害更英俊的男人了!”
好可怕哦!!怎麼還會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這麼可怕的話啦!
虞絨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粉色劍舟晃晃悠悠下降,城中誰人不知虞府,又有誰人不知虞府出了一個化神真君虞絨絨,人家真君回家,乘個劍舟又有什麼呢?
不僅沒什麼,虞府在整個元滄郡都口碑極好,如今見到這艘色彩獨特的漂亮劍舟,就連路邊的小孩子都會手舞足蹈地喊起一聲“是虞姐姐回來啦——”。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整條街的人都知道虞真君回家了,虞父的管家和門房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不知是唏噓還是感慨的笑容,心道這下可真是連通報的功夫都可以省去了,再這樣下去,他們豈不是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