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塘子裡的魚抓的差不多了,塘子裡的水也是更少了,基本上都流到剛才清理出來的水坑裡了。見塘子裡的魚基本上沒有了,村民們又開始到露出塘泥的地方抓起泥鰍來。冬天的泥鰍一般都在淤泥裡冬眠,不懂的人壓根就抓不到。但清河灣的村民雖不敢說個個都是個中高手,但抓個泥鰍、黃鱔什麼的也都不在話下。冬天抓泥鰍有講究,要學會看泥鰍洞,隻要找到了泥鰍洞一抓一個準。
如此,在塘子裡忙活了一個多將近兩個小時,把塘子清理的差不多了,村民們才罷休。時間不早了,再說在塘子裡一連呆了幾個小時,大夥也都是冷的很,村長也就宣布上午就起這一口塘子,都趕緊回家喝上一碗熱湯,吃頓熱乎飯,暖活暖活身子,等下午再起另外一口塘子。
當然,那隻大老鱉也被村長送給了五爺爺,村民們都知道五奶奶病著呢,誰也沒有眼紅。十幾個壯小夥提著裝著滿滿的魚的水桶,眾人是浩浩蕩蕩的回村了。大人的說笑聲,孩子的打鬨聲傳出很遠,很遠,給這小山村帶來一種彆樣的喜慶。遠遠看去,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升起嫋嫋炊煙,等著滿載而歸的眾人回家吃飯呢。
芽兒的幾個哥哥也都三五下的用身上的舊衣服擦了擦腳上的泥巴,穿上鞋子,跟小夥伴們圍著十幾個裝著魚的水桶轉悠,有那嘴饞的娃子差點都流出來口水。
張澤遠剛才就在塘子沿上幫忙,倒是沒有跟著一起下塘子。因為他實在是不會抓魚,即使下去也是幫倒忙,所以手上倒是依舊乾乾淨淨的。這會,正牽著芽兒的手跟在大部隊後麵往村子裡走呢,今天這幅熱鬨的場麵給他帶來極大的震撼,深深的體會到農民的艱辛和收獲的喜悅。
村長在最後麵陪著五爺爺慢慢的往回走,“五爺,我看今天上午起的這口塘子比去年多了不少魚呢,估計能多個百十斤”,村長想著光看剛才起的這口塘子,裡麵的魚就比去年是多了不少,要是其他幾口塘子也這樣的話,到時候一家說不定能多分上幾斤呢。
“我看也是,比去年多了能有三四桶呢,可不得有百十斤。今年雨水好,塘子裡沒有缺過水,平時鄉親們也沒人去禍禍塘子裡麵的魚,這兩年塘子裡的魚是越來越多嘍,哪像前些年,連手指頭粗細的魚苗子都被逮上來吃了,不吃就得餓死啊”,五爺爺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快成菊花了。聽倆人的對話,倒是沒有人懷疑為啥多了不少魚,在倆人前麵不遠的芽兒聽了,心裡鬆了一口氣,高興的不行,沒人懷疑就行。
回到家裡杜奶奶和杜媽已經把午飯做好了。杜奶奶見都回來了,趕緊的從還鍋裡盛了幾碗的薑湯一人一大碗,讓大家趁熱喝下去,驅驅寒氣,連沒有下塘子的張澤遠和芽兒也被強製著喝了一碗。這薑湯就是用薑片和大蔥的蔥白熬的,紅糖可是好東西,杜奶奶可是不舍得放的。味道怪怪的薑湯喝的幾個小的都是呲牙咧嘴的,果真是難喝的很。
杜奶奶這時候才發現小海身上的衣服臟的不行,雖說太陽曬了一上午,但渾身半乾不乾的泥巴還是出賣了小海。不等杜奶奶發問,其他的幾個人已經是嘰嘰喳喳的向杜奶奶彙報咋回事了。
“你這個臭小子,就會給大人找事兒乾,還不趕緊的換衣裳去,虧得前兩天你大舅娘剛把你的換洗衣裳洗乾淨了,要不你現在這會都沒有的換洗嘍”,杜奶奶知道男孩子調皮的緊,再怎麼說,他們也記不得心裡去,隻不過是忍不住嘮叨兩聲。
小海見杜奶奶不怎麼生氣,嘿嘿的笑了幾聲,趕緊跑進屋子裡換衣服,要是還穿著這身衣服的話,估計外公不會讓自己上飯桌的。
午飯是燉的乾豆角,還有滿滿一盆的酸辣湯,一菜一湯裡麵最顯眼的是紅彤彤的朝天椒,看樣子杜奶奶是想法設法的給這些下塘子的人驅寒了。還好杜家一家老少除了芽兒差不多都是愛吃重口味的飯菜,這不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果不其然,吃過午飯,一家老小,個個都是頭頂冒汗,不停的吸氣,這朝天椒彆看個頭小,但是絕對辣的很,辣的夠味。
吃過午飯,稍稍歇了一小會,杜爺爺、杜爹他們幾個就又出發了。冬天日頭短,下午得抓緊時間乾,要不然天黑之前不一定能起完一口塘子。家裡的幾個小子理所當然的也跟著去了,小海臨出門之前還特意又把上午弄臟了的那身衣裳換上,這兩天撈魚的時候他就打算穿這一身了,要不然還得讓大舅娘多洗一身。
芽兒雖然還想跟著去看熱鬨,被杜奶奶和杜媽給拉住了,中午芽兒他們回來的時候,這倆人見到自家小寶貝原來白嫩嫩、粉撲撲、滑溜溜的小臉蛋,在野外一上午被冷風吹的通紅,還有點皴,心疼的不的了,哪裡還舍得再讓她出去呢,“芽兒,下午彆出去了,你看小臉都給吹皴了”。
見杜奶奶和杜媽倆人阻止,芽兒也不強求,不去就不去吧,估計下午跟上午一樣。等明天下午起那口大塘子的時候再去看看,聽五爺爺說,起大塘子的時候跟起這小塘子不一樣,是要用漁網撒呢。再說了,要是這會還去看熱鬨的話,回來肯定還要被奶奶給灌一碗的薑湯,這薑湯雖說驅寒的效果很不錯,但是味道怪的很,難喝的要命,能少喝一碗算一碗吧。
下午杜奶奶見自家小孫女又拿著書本子看,心疼的不得了。這小丫頭整天的看書,比家裡那幾個臭小子上心的多,“芽兒,彆整天的看書,這小小年紀的彆把眼睛看壞了,去隔壁你曹嬸子家裡找荷花玩吧,上午的時候她還來家裡找你了呢”
芽兒一想也是,最近荷花她們上午要上學,自己下午要跟著張叔叔學東西,好長時間沒有找荷花玩了呢。這麼想著,回到屋子裡從炕頭的櫃子上拿了兩塊奶糖,荷花最愛吃糖,這兩塊是芽兒特意留給她的。這奶糖還是上次王奶奶給的呢,平時幾個哥哥們也都舍不得吃,除了第一天一人拿了兩塊,最近都是每天一人半塊,所以到現在還剩下了幾塊。
芽兒兜裡揣著兩塊奶糖,邁著小方步,就往隔壁荷花家裡走。不過雖說兩家算是離的最近的,但鄉下家家場院大的很,那時候又沒有什麼建築規劃,那是村民們相中哪塊地方,隻要是沒主的跟村長一說,就可以隨便蓋,所以芽兒家離荷花家裡也有幾十米遠。
走到荷花家門口,透過大敞四開的大門,就見曹嬸子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大敞四開的門,是這個年代鄉下特有的標誌,隻要家裡有人,大門就不會關著,永遠是大敞四開的。不用敲門,在門口扯著嗓子喊一聲,直接進去,就跟進自家一樣自在。不像二十一世紀,門對門的鄰居,一牆之隔住了幾年十幾年,最後連對方什麼樣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