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張澤遠頂著圖書館工作人員詭異的視線,過來領又一頭埋到書堆裡的徒弟。
圖書館工作人員顯然很喜歡經常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的芽兒,見張澤遠這個時候才來接人,直接把張澤遠當成了不負責任的父親了。
“芽兒,回家了。李老他們還等著咱們回去吃晚飯呢?”被人看成狠心父親的張澤遠,看著最近學習起來有廢寢忘食之勢的芽兒,有點無奈,有點心疼。
“好,回家嘍!對了,乾爹,您的借書證呢?能再借我用用嗎,這幾本書我想借回去看。”芽兒把桌子上看完的書送回書架擺好,又抱了一摞書回來。
早就做好心裡準備的張澤遠,頭大的把借書證遞給芽兒。不過,張澤遠拿他乾閨女沒辦法,可圖書館工作人員就要按照原則辦事了。
“張老師,按照圖書館管理規定,教師借書證一次最多隻能借十本,現在該借書證上已經有八本了,這次你隻能再借兩本。”圖書館工作人員沒想過芽兒能看懂這些的深奧醫書,所以詢問的眼光直接對向了張澤遠。
想起來上次借的那幾本書還沒換的芽兒,沒等張澤遠搭話,趕緊挑挑揀揀的挑出來兩本書,剩下的又放回書架去了。
“阿姨,那這次先借這兩本!”芽兒把剩下的兩本遞給工作人員,讓她登記。
差點被芽兒一連串的動作給弄懵了的工作人員,這會終於不淡定的忍不住問道:“小朋友,這些書是你要看的啊?以前你借的那些書也是你看的?”
對上工作人員不可思議的目光,芽兒故作害羞的低聲應道,“嗯,阿姨,是我要看的,將來我要跟爹一樣,當一名醫術高明的好醫生。”
工作人員忍不住翻了兩頁複雜深奧的醫書,才兩眼就看的她頭暈眼花,“張老師,將來你就等著你家姑娘青出於藍勝於藍吧。”這才多大年紀的孩子,竟然能看得到這些天書!
這會工作人員不再把張澤遠當成不負責任的家長,而是因為愛屋及烏,由於芽兒聰明好學,把張澤遠當成家學淵源善於教育孩子的好家長了。
張澤遠一向溫和儒雅,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這會見有人誇芽兒,比誇他自己還高興。一改平時淡定從容的麵具,笑的那叫一個真情實意。自己果真是慧眼識英才的伯樂,早早的就把芽兒歸入自己門下,將來就指望芽兒繼承自己的衣缽了。
不過回家的路上,看到走路還不忘時不時打開書瞄一眼的芽兒,張澤遠終於忍不住批評道,“芽兒,你應該知道拔苗助長和過猶不及的道理。看再多的書,如果無法做到融會貫通,將理論與實踐結合到一起,也隻是紙上談兵。”
“知道啦!老爹,我自己會注意的。這不是因為現在隻能看書嗎?我先把這些理論消化好,剩下的隻能等將來有機會再一一驗證了。”芽兒也很怕自己成為隻能泛泛而談的小書呆。
“嗯,你自己注意就好!”張澤遠知道芽兒一向很有主見,見芽兒聽了進去,也就不再管跟小老鼠偷油似的悉悉索索看書的芽兒。
不過張澤遠到底是在心裡琢磨開了,對於前些天院長的那個提議,自己似乎應該接受,雖然那份工作的大環境比不上學校和醫院的單純。可有弊就有利,要是自己真的抓住這個機會的話,說不定可以一舉兩得。
現在的張澤遠不是十年前那個清高自傲的張澤遠了,十年的磨礪磨去了他身上的那些棱角,為人做事雖然稱不上是老謀深算,但畢竟比以前多了一分圓滑世故。
在李清源老兩口家吃過晚飯,見芽兒回自己房間看書去了,張澤遠才把自己的打算跟李清源老兩口說了一遍。李清源老兩口身上的隨著歲月流逝而沉澱下來的人生智慧,很值得張澤遠學習和參考。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張澤遠雖然已經是四十不惑的年紀,可有時候仍忍不住向這老兩口谘詢,尋求支持。
聽完張澤遠的打算,李清源沉吟了好一會,才慢裡斯條的回道,“澤遠,你自己決定就好。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官場上的事情不像教書治病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如何跟人打交道。你這耿直的性格,真能應付的來?一旦上了官場那條賊船,就彆想能夠輕易的下來。”
張澤遠被李清源這麼一反問,也有點猶豫不定起來,自己這性格說不定真有可能弄巧成拙。想到這裡,張澤遠也不隱瞞把自己所有的小想法都托盤而出,“其實,我主要是因為考慮到芽兒學醫的天分才有這個決定的,我自己還是更喜歡學校的單純。這丫頭腦子太聰明,學習理論知識絕對可以能做到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到現在我能教給她的很少。可是這裡跟清河灣不一樣,少了實踐的機會,我擔心芽兒將來成了隻能紙上談兵的小書呆。”
李清源聽到這裡,不由長歎一口氣,似笑非笑的對張澤遠說道:“我看芽兒還沒成小書呆,你現在卻是名副其實的大書呆子了。醫院不是咱們家開的,芽兒是不可能去醫院實習了。所以,你接受這份工作,就是為了拿那些領導首長們給芽兒練手?
你小子,彆忘了保健局同樣不是咱們家開的,不是你想帶芽兒去就能帶芽兒去的。咱們知道芽兒的水平,可彆人不清楚。不說那些大首長們能不能接受讓芽兒一個小孩子給他們調養身體,就說萬一芽兒失了手,你不怕被連坐啊。”
張澤遠聽完李清源的話,也知道自己又書生意氣,想的太天真了。不過,說到底他還真的舍不得這個機會,“李叔,我其實隻是想借這個機會幫芽兒搭建一個好的平台,將來等她長大了,可以比彆人高一個起點。
李叔王姨,你們應該都知道,皓宇他們幾個能全都考上京城的好大學,芽兒可是身居頭功。我可不相信芽兒能懂那麼多,全都是你們二老教的。當時整個清河灣都很難找到幾本高中課本,芽兒想自學也沒有可以學習的對象。可是聽皓宇他們幾個說,芽兒給他們補起課時,講的比學校裡那些老師還透徹。整理的那些知識點,考試的時候他們全用到了。
芽兒越來越大了,咱們又不能把芽兒的聰慧和天分藏一輩子。雛鳳新啼,注定會一鳴驚人。讓芽兒站在一個更廣闊的平台上,更高的起點上,將來才能鳳翔九天。
而且,芽兒今年才十三歲就已經長成這副淡雅脫俗的俏模樣。真要等到女大十八變的時候,你們二老就不怕要天天換門檻啊。關鍵是雖然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可也有紅顏禍水這一說法。如果沒有強大的背景和靠山,女孩子太聰明太漂亮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就考慮著,要是給那些首長和領導做保健醫生,隻要不牽連進他們之間的權力之爭,一份善緣是肯定能結下的。芽兒雖然年紀小,但在保健養生方麵有時候連我也比不上。到時候,我儘量找機會帶芽兒多跟這些人接觸一下,以芽兒的能力早晚會被那些人接受的。
這麼一來,芽兒背後也就多了一層保護傘,或多或少的能得到這些手眼通天的大佬們照拂。二來呢,芽兒也多些練手的機會。
要不然,芽兒隻能天天在你們身上折騰了。李叔王姨,你們二老也算是親身體會,被芽兒折騰這幾年,你們現在比幾年前第一次去清河灣時,還要顯得年輕有活力。”張澤遠一口氣把自己所有的打算和顧慮全都說了出來。
等張澤遠說完,李清源老兩口又都沉默起來。對於張澤遠的顧忌,他們也都有同樣的憂慮。既欣喜與小孫女的成長和蛻變,又擔心將來千嬌百媚的小孫女引起彆人的覬覦。
李清源沉默了半響,終於出聲了,“澤遠,不管怎麼說,我仍不建議你直接到保健局工作。你要知道一旦入了體製,工作起來同樣受到各種條條框框的限製。給首長們做保健醫生,比你在醫院工作的顧忌還多,不是你能做到一言堂的。”
李清源見張澤遠要開口,趕緊先打斷,接著道:“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機會確實很難得。所以呢,我覺得你倒是可以利用平時休息的時間,給一些首長當一下私人保健醫生。這樣一來,因為是個人行為,你不會受到各方麵的限製。另外一方麵,因為是私人的,反而可以更好的跟人拉近關係。到時候,你就是帶上芽兒也不會顯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