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獨發>(1 / 2)

吉普車上,祖孫倆腰板挺的一樣直,神情都一樣冷靜平和。但除了剛開始說的四句話之外,一路上祖孫倆誰都沒主動吭聲打破車內的沉默。

吉普車越開越偏僻,車內氣氛越來越壓抑,芽兒一路強作鎮定的平靜卻有皴裂的趨勢。

大半個鐘頭後,吉普車停了下來。登記並核實身份後,吉普車才繼續往裡麵開。

同樣是醫院,卻沒有醫院常見的喧囂,望眼過去,隻有醫生護士的白,偶爾夾雜著一抹熟悉的軍裝綠,白的煞人,綠的森然。明明是夏蟬初鳴時,芽兒下意識的抱了抱胳膊。

祖孫倆下了車,還沒進樓,樓裡先跑出來倆中年人。一位是白衣長褂,一位是筆挺的軍裝,急匆匆小跑到翟明山跟前,“老首長,您……”

還沒說完,翟明山抬抬手,打斷兩人的寒暄,“人在哪個房間?”向來中氣十足的翟明山,此刻的神情是少有的疲憊和擔憂。哎,廉頗也有老的時候,不服老不行啦。

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突然得到翟耀輝執行任務時發生意外危在旦夕的消息,翟明山一晚上都輾轉反側、夜不成寐。既擔心孫子,還得瞞著忙訂婚禮的老伴和杜家一家,實在是說不出口。這就好比大家正興高采烈呢,自己咣當一聲,猛地澆大家一頭冷水!翟明山覺得自己都沒臉麵對杜家那一家子,覺得理虧的慌。

好容易挨到天亮,電話給小芽兒打過去。打完電話又開始後悔,這幾個小時更是備受煎熬,在芽兒跟前,翟明山這個當爺爺心虛的很。

這會,孫子還在病床上躺著呢,身心疲憊的翟明山更沒跟人寒暄的心思。

軍裝中年男人敬禮的手來不及收回,隻好改做一個帶路的姿勢,“在二樓,我帶您過去!”至於跟老首長一起來的小姑娘,中年人雖然好奇,但也知道這會不是好奇的時候。

芽兒安靜的跟在翟爺爺旁邊,本來以為自己選擇學醫,應該更能正視人生無常,直麵生命。可是,等透過翟爺爺悄悄退看的那條門縫,看到那個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幾乎要被裹成木乃伊,麵色青白,胡子拉碴的人時,芽兒腦子裡是一片空白,原來自己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堅強。

翟明山看看裡麵躺著的孫子,再看看眼眶裡的眼淚不停的打轉,卻堅強的不掉下來的芽兒,這心裡更不是滋味。

自己這一輩子槍林彈雨、起起伏伏的,什麼沒有見過,什麼沒經曆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多的數都數不清,從來沒叫過苦。這會,心裡卻酸溜溜的。都說當兵的苦,其實最苦的還是軍人背後站著的那個人。就好比受傷,受傷的那個頂多遭點疼,真要是昏迷了,權當是躺病床上睡覺休息了,可是,卻苦了擔驚受怕的人。

想必自己時常吹噓的傷疤是軍人的勳章,那傷疤就是軍人家人心中的痛。翟明山噓唏感慨,不管咋說,自己以後能做的,就是再多讓著點老伴,再多疼著點小芽兒。

翟明山看看裡邊躺著的那個,再看看門口站著的這個,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五味陳雜。

倒是芽兒,畢竟不是真的嬌嬌女,剛才也隻是一時的失態,很快重新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爺爺,我想進去看看!”既然認定了那個人,那就堅定的站在那個人背後。

“小姑娘,”白大褂剛要說裡麵傷者傷勢嚴重,最好不要打攪傷者休息,就見翟老首長已經點了頭,“哎!哎!進去吧!爺爺正好也去問問你翟哥哥的具體情況!”

說著,翟明山擺擺手,跟著白大褂去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白大褂看看大馬金刀的坐著,神情凝重的老首長,表示亞曆山大。

“老首長,您不要擔心,雖然昨天晚上才做完的手術,但就目前的觀察,翟同誌已經基本上脫離了生命危險。翟同誌求生意誌強烈,身體素質超乎意料的好,儘管受傷很嚴重,但隻要能夠平穩度過這段危險期,應該很快就可以恢複的!”

大馬金刀坐在辦公桌對麵的翟明山,還沒開口問呢,就聽軍醫把巴巴的把情況交待清楚了。不過,這可是好消息。聽完,脊梁一鬆,腰板也跟著塔了下來。隨之的,就是火冒三丈。

奶奶個熊,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跟自己報的什麼喪啊!這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質好,相信翟耀輝這小子的能耐,說不定先掛的是自個。

啊,不對,不對,翟明山趕緊在心裡呸呸兩聲,可不能說這些晦氣的詞。可是,昨天晚上是哪個王八蛋打的電話!要是讓自己知道是誰,看自己不削死他。

在下首陪坐的中年軍裝揉了揉發癢的鼻子,莫名的心虛起來。

翟明山不知道那個王八蛋就在自己下首陪坐呢,心裡鬆了一口氣的老爺子心裡邊還在腹誹,即使昨天晚上是因為情況緊急,那今天早晨翟耀輝情況穩定了,好歹也給自己通個信。

翟學文那個當翟耀輝爹的人最近出差了,自己一邊擔心翟耀輝,還要儘量瞞住精明的老伴,簡直是無□之力。

要是事先給自己通個信,自己就不會打電話給小芽兒了,害的芽兒也跟著擔驚受怕了一回。很明顯,老爺子是忘了,今天自個一大早就出門找人接芽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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