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清雅精致,渾身靈氣的小姑娘,這麼一打扮,雖然難掩身上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度,但少了兩分靈動,添了八分呆滯。總之,這身打扮老氣,土氣又俗氣。
芽兒向來是杜家的心頭寶,正要吃早飯的杜爺爺他們和杜爹杜媽一聽,趕緊扭頭一看,跟郭小海他們一樣,皺眉。人都往好看了拾掇自己,哪有往醜了打扮自己的?
“芽兒,等你下課,下午娘陪你上街買幾身衣服!”杜媽最心疼,仨孩子裡閨女最小,自己平時也寵閨女。可是,閨女太懂事,小的時候,衣食住行就不用自己這個當娘的張羅,甚至還小大人似的給老人給自己張羅這些。
時間長了,杜媽習以為常了,漸漸的平時也很少操心閨女穿的戴的。家裡開著服裝廠,郭小海又疼芽兒這個妹妹,每出了新款式,總有芽兒一套。而且,家裡就芽兒這一個女孩,國外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姐妹倆也時常從國外給芽兒寄衣服,杜媽從沒操心過這些,可現在,杜媽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寶貝閨女。
俗話說,關心則亂,客廳裡老老少少都一臉心疼的看著彆樣老氣的芽兒,都不記得芽兒房間的大衣櫃裡掛的滿滿當當的衣服。
芽兒滿頭黑線,自己這模樣真的就那麼嚇人那麼醜?
最後,還是李清源這個當爺爺的觀察入微,也最了解芽兒,出聲打斷眾人緊鎖的眉間,“行了,咱家平時稀罕芽兒還稀罕不過來呢,可不是你們想的那可憐的小白菜!你們都忘了,B大開學有二十多天了,軍訓也完了,按說咱家芽兒這個小講師該走馬上任了。”
“還是爺爺最了解我!人家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些,真的有那麼醜嗎?”芽兒說著突然竄到李爺爺身後,趴在李爺爺背上撒嬌。
杜爺爺和翟爺爺動作一致的眉角一挑,心裡都酸溜溜的,芽兒還是跟李老頭最親。
其他人沒倆老頭那麼小心眼,一琢磨也都猜出來芽兒為什麼這副打扮了。也對,小丫頭本來年紀就不大,臉又嫩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第一次給學生上課,不把打扮的穩重一些,怎麼給學生一個下馬威。
既然情有可原,大家看芽兒這副老氣的打扮也就不那麼礙眼了,都轉而關注另一件事,今天是芽兒第一次上課!
想到這裡,一家老小都滿臉的與有榮焉,誰家孩子能有自家芽兒這本事,不到二十就能當大學講師,給大學生上課!
“芽兒,好好給學生上課!啥時候,咱也弄個教授當當!”杜爺爺夾了一個素餡包子到芽兒的碟子上,用杜爺爺方式鼓勵道。
“嗯!等這個月發了工資,我給大家買禮物!”芽兒心裡暗自給自己打氣。
對芽兒第一次上課,家人比芽兒還重視。早飯過後,郭小海親自開著他好容易才弄來的小轎車把杜爹杜媽和芽兒一家三口送到B大門口。
杜爹和杜媽倒是很想看看自家閨女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樣子,不過,夫妻倆剛露出這一苗頭,就被芽兒給阻止了。要是爹娘在門口看著,芽兒擔心自己會笑場。
看著杜爹杜媽進了自家的租書店,確信夫妻倆不會殺個回馬槍了,芽兒才推了推有些礙事的眼鏡框,抱著教材和教案往校園走去。
B大乃百年名校,古木參天,處處景致。到了秋天,更是滿眼金黃,步履匆匆的學生們踩的落葉沙沙作響。
因為時間還早,芽兒抱著教案走在熟悉的小徑上,難得的逍遙自在,甚至還有心情觀察校園百態。
其實,芽兒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每年金秋九月新生入學的季節,芽兒漫步在林間小徑上,最喜歡觀察周圍步履匆匆的行人。
或悠閒散漫,或意氣風發的,大多都是高年級的老油條。而那些滿臉的躊躇滿誌中偏偏帶著那麼點小拘謹的,或膚色比平常人要黑上一圈,一笑就露出一排白牙的,都是初次走進象牙塔的新新人。
因為這個特殊的小習慣,芽兒連步伐都輕快不少,本來預定踏著鈴聲進醫學院的教室的,結果,硬是比預計的早了那麼兩三分鐘。
芽兒硬著頭皮進去的時候,不大的教室裡已經幾乎坐滿了人。八十年的大學生大都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有的人埋頭翻閱散著淡淡墨香的教材,也有學生三三兩兩湊到一塊,交頭接耳的交流感情。
芽兒緊了緊懷裡的教材,隨意在門口的課桌旁找了一個空座位,旁邊是一位高馬尾辮,濃眉大眼跟趙衛紅有那麼一份相似的女生。
因為芽兒進來的比較晚,進來的那一刹那,不少人都抬頭打量了這人一眼,麵露困惑,這人看著臉生的很。教室裡的女生都盯著臉看,這人皮膚真白,就跟細瓷似的,不過,沒見她參加軍訓啊?
世上從來都不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哪怕芽兒把自己往老氣裡打扮了。班裡眾人也沒忽視遮住半張臉的鏡框下,美人如玉。
女生後排的男生按耐不住,偷偷用鋼筆頭搗了一下女生的後背。女生收到催促,偏偏頭鼓起勇氣向自己的新“同桌”問道,“同學,你也是中醫係的新生嗎?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前幾天沒有見過你!”
“我,”芽兒心中偷樂,心裡還在琢磨要不要跟這群學生開個小玩笑,就聽樓道裡傳來叮鈴鈴的鈴聲。
聽到上課鈴聲,教室裡眾人下意識本能的正襟危坐,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教室的門口,滿懷期待,今天是他們大學的第一堂課。
芽兒板起了臉,往上推了推鏡框,在眾目睽睽下,移步到講台上。在眾人滿臉驚愕時,拿起講台上的板擦當了回驚堂木,扣扣兩聲,驚醒了講台下的學生,接著鏗鏘有力介紹道,“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姓杜,從今天起,講擔任大家中醫理論的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