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放慢腳步,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逛了幾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當她第二次從花店前經過的時候,裡麵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越前?”
“不二前輩……”
褐發的少年愣了下,笑起來。他懷裡捧著一盆紫陽花,空閒的左手朝她招了招:“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
“嗯。”
“難道你迷路了?”
“不是,”她猶豫了一下,“你可以帶我去找部長嗎?”
“當然——”不二話音一頓,“可以。可是你怎麼會這麼問?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我可以幫你打電話。”
“不用。”龍馬搖頭,“我想當麵說。”
不二注視著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一定很重要吧。”
“沒錯。”龍馬鄭重道,“這事關我是否能繼續留在網球部。”
——“不用急著回答。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
那是比賽後,手塚對她說的。
這麼……嚴重?
不二詫異地睜開了眼睛,一時失語,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慮。
他開口道:“跟我來。”
……
那是一棟典型的日式宅院。
不二按響門鈴後,禮貌地向裡麵的女聲說明來意,然後退下來,看向龍馬,笑意溫和:“那我就不進去了。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龍馬沒跟他解釋來龍去脈,不二也就很善解人意地沒有多問,自覺表示回避。
“多謝了,不二前輩。”她說。
“不客氣。”
龍馬看著不二抱著那盆紫陽花走向街邊的陰影處,再回頭,院門剛剛打開。
手塚對她此刻的造訪,顯得很意外,眉毛糾結地抖了一下:“要進來嗎?”
“……”
“那你就在這裡說吧。”手塚歎了口氣,妥協道。
但事到臨頭,龍馬反而腦海空白。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竟然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氣勢洶洶殺上門來。
——本來想說的是什麼來著?
冷靜!深呼吸。
好了。
“我有一個無禮的請求。”龍馬開口道,背在身後攥緊手指。
手塚用眼神示意,你說。
“我想……留下來,和青學的大家一起,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她重複了一遍,“很想,非常想。”
“為什麼呢?”手塚聲音依然淡淡的。
“因為,我很喜歡……這樣打網球的日子。”她越說越小聲,咬住了下唇。
平常,龍馬是不愛說這麼多話的,以至於像這樣直白地表達心情,應該也是第一次。一邊說,她的臉頰染上了一絲紅暈,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說話太急造成的,胸口也急促地起伏幾下,才慢慢平靜下來。
“但我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龍馬繼續說,“在沒有彆人發現舉報以前,應該由我主動提交退部申請,這樣才……”
才不會因為違規而取消成績,斷送前輩們這一年的希望。
是因為喜歡網球,她才會堅持這麼久。
不是單單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為了和臭老頭置氣。她將自己困在了一個地方,是時候該走出來了。
她一定會走得更遠。
說到這裡,她已經釋然了,心中鬱結已久的氣終於吐出:“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承蒙照顧,我會——”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手塚微微蹙眉,仿佛有些困惑的樣子。
“……呃?”
“我隻是想讓你回答我的問題而已。”
龍馬仰起臉望著,更困惑。
“現在,你的覺悟我已經看到了。”手塚緩緩道,“這就足夠了,明天的訓練繼續努力。”
“可是?”她一時摸不清對方是不是在耍自己,脫口而出,“這樣是違規的——”
“如果被發現的話。”手塚糾正。
龍馬瞪大眼睛,有點懵。
意思是隻要不被其他人發現就可以了嗎?
這種話,居然是從學生會長的口中說出來的?!
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啊!
手塚輕歎一聲,表情變得緩和了許多:“你沒必要想這麼多。”
“我……不明白。”她皺眉,表情十分糾結。
敢情她做了這麼久的心理準備,結果什麼事都沒有?
“批準入部申請,以及提交正選名單的人是我。”手塚平靜地說,“如果除了任何事情,責任都在於我。”
“可那時是我瞞著大家——”
“我現在知道了。”他打斷,一臉坦然得像在說“沒錯,我就是共犯”。
龍馬眨了眨眼睛,沒回過神來。
“已經天黑了。”手塚說著,抬起手看了看表上的時間,蹙眉,“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她下意識地說。
“要進來嗎?”手塚問。
——來自部長大人的晚餐邀請。
龍馬的大腦有點混亂:“呃,不二前輩他還在那邊——”
等我?
她甚至沒機會把話說完整,也來不及轉頭去尋找不二的所在。
“哦,不用管他。他很熟悉這邊的路的。”手塚說。
“誒……”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烤魚。”他不動聲色地說著,回頭朝屋裡的方向看去,“我母親的手藝還不錯。”
嗯?烤魚?!
龍馬大概是餓昏頭了,稀裡糊塗地跟在他後麵,走了進去。
溫暖的日光燈落在頭上,有那麼一瞬間,望著前輩的身影,她的視線被燈光刺得有些模糊。
是啊,龍馬突然想道,能夠來到青學,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二: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