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很認真的聽著,等曼曼說完,不禁微微一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這些日子,家裡事多,瑞姐兒又隔三岔五就要病上一回,我實在分身乏術,倒真的苛待了曼曼姑娘……”
曼曼察覺到李氏的眼角微微有了些冷意,情知自己的話還是讓她多心了誤會了,也隻得在心底裡歎息一聲,還要很誠懇的道:“大奶奶這話,可真讓奴婢無在自容了,奴婢何德何能,敢指摘大奶奶不是?若沒有大奶奶,隻怕奴婢這會早就不知道在哪個旮旯為溫飽發愁呢。奴婢愚笨,也就隻能在廚房打打下手,做的不好,還請大奶奶寬容。奴婢真心感激大爺和大奶奶的援手之恩,不敢有絲毫的抱怨,就算是在廚房待一輩子,奴婢也心甘情願,隻是辜負了大奶奶的一番好意,奴婢實在惶恐……”
李氏輕輕一歎,道:“彆說了,今兒叫你來,是有事要和你說,頭前大爺便跟太太討了你的賣身契,暫且在我這收著,叫你來便是想跟你商量商量,這賣身契是你自己收著呢,還是……”
曼曼眼睛不可控製的亮了亮,露出了渴望的光芒。她想要,她真的想要啊,有了賣身契,她出入陳府才有那麼一絲絲可能。
她怎麼放心讓李氏拿著?
如果可以,曼曼恨不能即刻就將賣身契搶過來,好好的揣在自己袖子裡。
可是看著李氏眼底那算計的光,曼曼又不確定起來。自己雖然算是陳雲正院子裡的人,但畢竟在清雪院,李氏不得不防著自己拿了賣身契走人,銀子雖然不多,但說出去畢竟丟人,若有樣學樣,這府裡的人紛紛效仿,她還怎麼服眾?
曼曼便咬了咬唇,道:“奴婢什麼都不懂,還請大奶奶明示。”
陳雲正當初的承諾,到這會兒已經算是兌現完了,至於李氏肯不肯給,那就要看李氏的心情。曼曼心底拔涼拔涼的,她不確定李氏會如何。
李氏道:“這是你自己的事,大爺也說了,承諾給你在先,自然要你自己拿主意。”
“那——”曼曼一橫心,道:“奴婢就……”看她說的這麼大方,曼曼便索性耍光棍,先把賣身契拿到手再說。
李氏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插了一句道:“不如這樣吧,你原本和府裡簽的是死契,不若將這契約交還你,你再單獨跟我簽個活契如何?也不會太久,隻以三年為限,你若能拿出贖身的銀子,期限一到,我便擅自做主放你自由。”
聽著倒是曼曼占了便宜,曼曼還有什麼可說的?當下便道:“奴婢願意聽大奶奶的安排。”
李氏當即微微一笑,道:“我這就叫人去弄契書,你也彆急,兩三天之內定然能弄的妥妥貼貼。還有一件事,大爺身邊乏人照料,正巧你在廚房也過於委屈,不若把你抽調到大爺身邊服侍,你意下如何?”
曼曼有些莫名其妙。若說陳雲端身邊少人照料,說出大天來她也不信,不說彆的丫環,就是通房就有春纖她們四個呢。最重要的,李氏不是一直防她都防的跟洪水猛獸似的嗎?怎麼肯主動把她送到陳雲端身邊了?是早就有此打算呢,還是剛才這一瞬間決定的事?到底李氏在打什麼主意?
曼曼沒功夫琢磨,隻得道:“奴婢在哪兒都好,一切但憑聽大奶奶做主。”
李氏神色意味不明,曼曼又猶豫著道:“其實奴婢懶惰的很,在某一個方待得久了便不願意挪窩,如果不是非奴婢不可,還請大奶奶另挑高明服侍大爺,也免得奴婢蠢笨,耽誤了大爺的事。”
李氏一挑眉,笑道:“你這話說錯了,你的去留,何嘗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若不願,隻管去跟大爺當麵辯駁吧。”
得,一句話,她又得罪人了,得罪的還是陳雲端。不隻得罪了陳雲端,似乎對大奶奶李氏的示好,她並不接受。
曼曼毫不掩飾懊惱的神色,咬著唇不吭聲。
李氏便吩咐茶濃:“你先帶曼曼梳洗一番,再去見大爺……”
茶濃去了很快回來,李氏還歪在榻上發呆,見她進來,也隻抬了抬眼,問:“送過去了?”茶濃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替李氏重新換了茶,道:“奶奶就彆多想了,依奴婢看,隻怕大爺對這位曼曼姑娘並沒彆的心思。”
“依你看,那大爺到底是什麼意思?”李氏坐起身,撥弄著茶碗裡的菊花茶。
茶濃道:“若大爺真有這個心思,也不會一進府就把曼曼領到奶奶身前,更不可能任憑奶奶安排,不聞不問就是三個月……”
李氏哼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做個樣子給我看?這不才三個月,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想方設法要把人弄到身邊去?”
茶濃見李氏這樣斤斤計較,倒是一笑,道:“奶奶您不信大爺倒也罷了,怎麼連青瓷都不信?這三個月,大爺做什麼您不是都一清二楚的嗎?依奴婢猜,隻怕這回,是六爺的主意。”
李氏悻悻的露出了一抹苦笑,聽這話倒是挑了挑眉,問:“又乾六爺什麼事?”
茶濃道:“先前府裡一直傳,六爺為了曼曼,把秋蘊居裡的人都打發了,所謂無風不起浪,若是六爺對這位曼曼姑娘沒有一點心思,隻怕也傳不出這樣的流言來,就說上回六爺無端端的就把人打發到咱們這來,難道真的是厭棄了蘇曼曼?六爺年紀雖輕,卻終究是主子,想打發一個丫頭,有的是手段,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