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淩卻大搖其頭:“不是奴婢不肯應承,這蘇曼曼鬼靈精著呢,她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壓根也不在房裡放著。她的箱子奴婢平日冷眼也瞧過,除了換洗衣服,還有幾件奶奶打賞的不怎麼值錢的首飾,一吊錢都沒有。奴婢也問過她,她說她橫豎也沒什麼負累,就把銀子都托人存到票號裡了,就連票根都在大爺手裡存著呢。”
李氏和茶濃互看一眼,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蘇曼曼是冷情薄性,倒未必有多少心機,但可見她對誰都是不信任的。
一計不成,茶濃再想一計:“到了這會兒,大奶奶再不然跟大爺挑明了說吧,橫豎是六爺的托付,大爺也不好袖手旁觀,不如請大爺出手,隨便挑個曼曼的錯,不輕不重的罰她一回,先過了當前再說……”
陳雲端很為難,他自然不在乎一個小丫頭的命運,所以讓他違背本性栽贓陷害,他有點猶豫。李氏見他這模樣,不禁也歎道:“妾身也不願意,曼曼不管怎麼說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若是因此蒙上了汙點,就是將來六弟再有什麼想法,隻怕也難了……要妾身說,其實送曼曼姑娘出府也沒什麼要緊,頂多派人多注意照拂也就是了。”
陳雲端還是有點猶豫。如果真像李氏說的,把蘇曼曼送出去,由他派人一手照管,也不是不行,但遲早會被人知道,傳來傳去,還得傳成是他養的外室,於他大有妨礙。
三人成虎,到時候騎虎難下,他還是為難。
糾結了好幾天,陳雲端還是點頭應了。
曼曼很快就因為失誤惹了大禍。
帳冊上有塗改的筆跡,盤點到最後不多不少差了二十五兩銀子。陳雲端倒並沒說什麼,隻是命幾位帳房先生加緊徹查。
曼曼被暫時送進空房,由府裡的兩個力大的婆子看管,隻等著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但很快有流言傳出來,說是曼曼吞了這二十五兩銀子要為自己贖身。
曼曼也在懊惱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可聽到婆子轉述這流言的時候,反倒平靜下來。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如果從前她還懷疑自己有八成錯,現在可以毫不猶豫的確定她一點錯都沒有。
到底是為什麼陳雲端要這麼陷害她?
春意濃裡,陳老爺和陳夫人相對而坐。
陳夫人有些意興闌珊的道:“小六兒出門都三年多了,妾身聽說,今年過年他還是不肯回來?”
陳老爺點點頭,道:“好男兒誌在四方,他還小,貪戀外麵的自由廣闊,就隨他吧。”
陳夫人有點失落:“說是這麼說,可他一走就是三年多,也不知道他長高了沒有,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生病,身邊就兩個小廝,哪裡會照顧人?遇沒遇到壞人?交了些什麼朋友?唉,他好歹倒是回家來一趟,也好讓老爺和妾身看一眼放放心……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狠心,一走就不回來。”
兒行千裡母擔憂,陳夫人念著念著就心酸起來,用帕子拭著淚,聲音哽咽的說不下去話。
陳老爺畢竟是個男人,身邊還有兩個兒子,對這個小兒子的記掛倒沒有那麼深,見陳夫人如此傷感,不由的有些煩惱,道:“整天窩在家裡,你嫌他淘氣搗亂沒出息,好不容易出息了,你又嫌他不回家,真是婦人之見。你要真是閒了,就把言平的婚事定下來吧。如果沒什麼大的意外,就訂在今年九月吧,臨年年底,小六兒說不定還能回來吃他三哥的喜酒,順帶著住到過了年再走。”
也隻是說不定而已。
陳夫人又歎了口氣,道:“定下日子倒沒問題,隻是,就方哥兒那性子……這夫妻能不能過到一處去?”
已經在一年前定下了遲家的三女兒,兩家也下了定,納了吉,遲家也在準備著嫁妝,就等著定了吉日成親。
可陳雲方還是那樣不著調。不管外人對他的評價有多高,在陳夫人看來,都隻能歸結於“不著調”。兄弟三個裡,陳雲端倒也罷了,現下兩個姨娘兩個通房,但那畢竟是婚後才指給他的,可陳雲方現下就五個通房,還不論他在外麵整天和狐朋狗友們捧起來的青樓女子。更可氣的是,清涼居裡後院的樹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幼小的幽魂。陳夫人知道的已經有三個了,其中一個是詠芳的,一個是夏嬈的,還有一個是夏烈的。
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