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想說的不是風景,也不想跟白術探討陳雲正。
她自信是能讀懂白術的意圖的。
相比蘇曼曼而言,他是忠誠的站在陳雲正這一邊的,但陳雲正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他和曼曼則是站在同一個階層的人,因此他十分自覺的覺得有替陳雲正勸說蘇曼曼的必要。做人當識時務,陳雲正對她已經足夠好,她不可太貪心。
曼曼苦澀的笑笑,心想,其實她還不是和白術犯了同樣的錯誤?她自認為她和他是同一階層的人,他多少應該能夠明白身為下人的苦處,那麼對她多少也會有些同情,趁著白莪不在,陳雲正身邊的人手少,說不定她有機會逃掉呢。
可她低估了白術對陳雲正的忠心。
其實白術真的沒想那麼多,但是剛才經陳雲正耳提麵命,他又不傻,當然能明白陳雲正對蘇曼曼的看重。
這麼多年,白術覺得自己還是了解自家六爺的。他嘴巴的確惡毒了些,可他人心也是真的好啊。在外多年,沒少看見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對待手底下的小廝、伴讀不乏好的,但多數都是非打即罵,稍有過錯,便橫加酷刑的。因此陳雲正對他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主子。
陳雲正和曼曼的相處,白術知之不多,但看著自家主子和曼曼都沒有好臉色,他一想也知道症結在哪兒。
六爺就是個色厲內荏的,他絕對不可能主動低頭認錯,更不會低聲下氣的去哄女孩子,就算做錯了,他也隻會私底下後悔。要是遇上個脾氣軟和的還成,若是遇上像蘇曼曼這樣頂牛兒的,倆人非得越鬨越崩不可。
說不得,隻好他做和事佬……
可他才開口,就被曼曼給斬斷了。側耳一聽,屋裡隱隱約約似乎傳來了動靜,想著剛才六爺那張臭臉,這會兒還不見蘇姑娘進去,想必早就急的要發怒了,當下便道:“剛才六爺是尋姑娘著,小的說姑娘去給六爺準備晚飯了……蘇姑娘,不是我多嘴,對六爺,您還是多點……呃,耐心和關心。”
曼曼疏離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說不說是白術的事,聽不聽是她的事。
白術有些困擾的撓了撓頭,表示不明白不理解不讚同,卻也隻得退下去做事。
陳雲正並非真的要曼曼服侍,隻是不慣她一味的存著要逃的心思,因此特意等著她服侍他洗澡,見她進來,才抱怨道:“你隻會躲懶,心裡哪還有我?快來幫我搓澡。”
曼曼看他隻著褻褲,卻已經是赤著上身了,當下隻覺得非禮勿視,可再要退出去也晚了,隻得驚訝的道:“你放心用這裡的浴桶?”
陳雲正嗤笑一聲,道:“你還真是金銀窩裡養的嬌慣了,這算什麼?好歹還有落腳地,還有熱水可以用,那一年我到漁陽郡,一連大半個月都在大山裡晃悠,除了零星幾個可見的獵戶,便是連半個人影子都不見,彆說洗澡了,就是想在河裡隨便洗洗手和腳,都能看見水底的螞蟥和水蛇……”
曼曼無視他的諷刺,隻抓著他的話頭道:“你跑到漁陽郡做什麼?沒聽你在信裡提過呀?”
陳雲正能聽得出她的關心,可偏偏就不會好好說話,隻道:“吃飽了撐的唄,像我這樣的紈絝,一天除了想著吃喝玩樂還能想著什麼彆的有意義的事?”
直覺陳雲正隱瞞了什麼,但他的嘴就跟蚌殼一樣緊,曼曼自認沒有那個撬開的本事,隻得作罷。
曼曼悻悻的道:“那是你樂意。”他既裝得又能吃苦,又能享福,那她還說什麼?她把手裡的手巾扔在水裡投了投,擰乾了水,便看著水麵道:“那就請吧。”
看著她明明很緊張,卻非得裝著不在乎的模樣,陳雲正就非要逗她,道:“過來幫我寬衣。”
曼曼隻猶豫了一瞬,便上前替他解腰帶。陳雲正倒嚇的退後了一步,她不是應該滿臉通紅,連連說著不要轉身就跑的嗎?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曼曼盯著他緊攥腰帶的手,學著他的模樣嘲弄道:“你害羞什麼?這會兒再裝的跟貞潔烈女什麼的,不嫌矯情嗎?”說著便去搶他的腰帶。
“你——你——你這個女人,知不知道羞恥二字?”陳雲正一邊挽救著自己的腰帶一邊低叫,最後索性攥緊了褲腰,沒什麼底氣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調戲小爺?”
曼曼冷笑道:“六爺這罪名可有點大,不是你叫我服侍你洗澡的嗎?難道不脫衣服也能洗?恕我孤陋寡聞,還真沒聽說過,要不六爺就這麼坐進去讓我也開開眼長長見識?”
她算看透了,這人都是賤胚子。你越慫他越欺負你,可你強了,他就隻剩下奪路而逃了。曼曼冷冷的瞅著陳雲正,眼神裡不無挑釁之意。
陳雲正牙一咬,心一橫,道:“我怕什麼怕?你又不是沒看過。”說著一鬆手。
可曼曼說了一句更氣人的話:“那倒是,我有什麼沒看過的?當年就差給你換尿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