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兒一點都不傻,相反他其實挺精明的。他也不是拙嘴笨腮,隻不過曼曼在他眼裡太過美好,就跟天仙一樣,他怎麼都夠不著,所以他心裡喜歡,卻也因此越加不敢褻瀆。
他很想靠近曼曼,哪怕是跟他說兩句話呢,或者什麼都不說,聽她說也成,再不,就都不說話,隻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她,他就覺得心滿意足的。
她長的很美,纖細嬌弱,自有一股風流媚態。當然牛兒不懂,但他知道曼曼與村子裡的女孩子們是不一樣的。
她站在那,就跟一幅畫一樣,讓他挪不開腳。
可他也知道自己想娶曼曼,就跟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一樣的癡心妄想。
曼曼不是個熱情的性子。
村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遇到牛兒,沒少說些打趣的話,他都能坦坦然然的跟她們對答,從來沒有像在曼曼跟前那樣局促,隻覺得自己的胳膊太長,腿太粗,身上哪一處都多餘,連個擺放的地兒都沒有。
他一看見曼曼就臉紅。
可是一天看不見曼曼他就會想。甚至在夢裡,有好幾次他都夢見自己觸摸到了曼曼,美的他心都要跳出來了,歡喜的他覺得自己就跟做了回神仙一樣,渾身舒暢。
可是一睜開眼,隻除了某處脹大硬腫,粘膩膩的難受,他的身邊什麼都沒有。
他覺得羞恥,覺得自己不要臉,覺得自己是個流氓。因此他就越發不敢看曼曼,總覺得每看一眼都是侮辱了曼曼。
可是越不看越想看,這種矛盾成了折磨。
他明白娘的意思。
娘有事沒事就打發自己跟曼曼套近乎。他雖然不屑,卻也從沒反對過。他在心裡嘲弄娘的不識時務,曼曼那樣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會嫁給自己?
他也知道娘明白自己的意思。否則她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攛掇自己往曼曼的院子裡去了。
娘和爹私下猜測地曼曼的身世。他們說,曼曼肯定是哪家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
果不其然,陳家大爺的出現就是最好的明證。
因為這個,娘又生出一點綺念來。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就算生得再好,從主家攆出來,肯定是失了寵的。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頭,生的稍微齊整點的,出了府就沒有多少清白的。
其實他們家還真不怎麼計較蘇曼曼的清白。
反倒是這樣才好,沒了清白,她就不會有趾高氣揚的傲氣。但凡她有點動心,這事沒準就成了呢。
就跟天遂人願一樣,偏巧賊人闖進了曼曼家,給了他一個救她的機會。
因此牛兒一聽曼曼說出這樣的話,他就知道這件事要成了。他猶豫著,看了張大娘一眼,在她的默許下跟著曼曼出了屋,去了後院。
曼曼並沒有多少猶豫和後悔。
牛兒是個好男人,能養得起家,對她也不會太差。起碼到現在為止,她沒看出他有什麼惡習,不抽不賭不嫖不打架,這樣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她很明白,以自己當下的身份,是不可能指望還能嫁什麼高門大戶的了。她也不稀罕嫁什麼公子哥,這個時代造就的就是一夫多妻製,與其在夾縫間掙紮,不如找一個對她好的普通男人,平實踏實的過一輩子。
曼曼站在牛兒麵前,仰臉看他。
牛兒有些慌亂的不知道眼睛該往哪放。
曼曼開門見山的問他:“陳伯可跟你提起過我得的什麼病?”
牛兒搖搖頭。他們一家子都默認曼曼那夜遭了歹人的淩辱,因此他結結巴巴的道:“沒,不是你的錯,我,我不會計較的。”
曼曼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不過不重要,最要緊的是她接下來這句話:“我懷孕了,你還能接受我嗎?”
對於男人來說,最大的恥辱有兩條。一條是自家媳婦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再一條就是替彆人養孩子。
牛兒下意識的就是一愣,他喃喃道:“可,可以,打掉。”
曼曼輕笑。憨厚的老實人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她憑什麼要求牛兒無條件無原則的接收她?
曼曼搖搖頭,道:“我打算生下來。”
牛兒有些痛苦,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曼曼。曼曼的眼睛很黑很亮,她沒有一點羞恥的意思,也沒有一點求乞的意思,好像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很平常,沒有一點悖世逆俗。就是她眼睛裡的這份堅定,讓牛兒跟著她點了點頭。
曼曼倒有點驚訝了,她道:“其實,你不用這麼勉強的。我,不值得,你肯定能娶上比我好的媳婦兒。如果你缺銀子,我這裡還有……”
牛兒打斷了曼曼:“不勉強,我自己願意。我——我很中意你。”他說完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