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郎一言難儘道:“到底是誰告訴你,是這個效果的?”
陳唐唐盯著他。
不就是你嘍。
不要以為你換個皮子,貧僧就不認得了。
鄭三郎嘴角一抽,低聲嘀咕道:“那個家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太白溫聲笑道:“不要這樣說自己。”
鄭三郎瞪了他一眼,隨即指著陳唐唐的箍兒對她道:“不是這樣的,你這個是……”
鄭三郎偷瞄了一眼孫行者,猛地停住了口。
“什麼?你們給我師父偷偷戴了什麼?”孫行者重新抽出金箍棒,威脅道:“最好老老實實說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呃……”
這是用來束縛你這潑猴的轡頭……要是真這麼說,那就是找死。
鄭三郎眼珠子一轉,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大師,你居然他們這樣做……”鄭三郎欲言又止地看著陳唐唐,“好吧,我就權當你是無意為之。”
孫行者看向陳唐唐,其中似乎有隱情。
鄭三郎遞給太白一個眼神,轉移了話題:“你們都在迷霧中看到了什麼?”
眾人神色一變,都是一副一言難儘的模樣。
孫行者爽快道:“沒什麼,都是些幻象,叫我一棒子掄開了,後來就不知為何我會往下掉。”
鄭三郎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
該不會我這裡也被你掄過了吧?
他在心裡暗暗嘀咕,開口說自己的“豔~遇”:“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男男女女歡~愛景象……喂,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可什麼都沒乾。”
孫行者眯著眼睛:“你是將我認作了誰,一個勁兒地往懷裡按?”
想起當時的景象,鄭三郎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心情激憤,一個不注意,“噗”的一聲,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幸好孫行者躲得快,否則就要被“血濺當場”了。
陳唐唐憂心道:“你沒事吧?”
她看向孫行者。
孫行者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認錯態度良好道:“都是徒弟的錯,讓旁人受苦了,可當時我以為那是什麼妖魔鬼怪,這才揍了幾拳。”
你的火眼金睛呢?我看你是趁機下黑手!
鄭三郎瞪向大聖。
大聖抬了一下眉毛,好不囂張。
“喂,你又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對著他脫衣服?”鄭三郎轉向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也沒什麼,就是看到大師要跳崖,攔了一下,後來以為大師全身濕透……”
他說的含含糊糊,顯然將真相截留了一半。
有些事情,不可說,不可說啊。
他們三人齊齊轉向陳唐唐。
“那你呢?”
“師父看到了什麼?”
“大師……”
陳唐唐道:“原來大家都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貧僧的經曆跟大家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
她這樣說,卻讓人越發好奇了。
陳唐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一路上見到無數蘑菇、野菜,想來這就是誘惑了,貧僧並未拾取,往前又行了一段路,卻……”
眾人不由得提起心,耐心聽著。
白衣小郎君坐回原位,雙手捧著臉頰,紅著臉看向她。
“……貧僧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就在貧僧仰頭張嘴的刹那,一枚朱果突然從樹枝上掉了下來,直直地掉進貧僧的嘴裡。”
孫行者緊張道:“該不會是什麼有毒之物?”
小郎君輕聲道:“不是的,那就隻是一枚野果而已,若說唯一的好處,那就隻有口齒留香而已。”
孫行者放下了心:“這就好。”
小郎君低垂著頭,臉上的紅一直蔓延到脖子上:“……連、連呼吸都是香甜的。”
放心……放個屁心!
孫行者一腳踹向正準備湊上去聞聞的鄭三郎。
鄭三郎猛地旋身躲開。
這劇烈的運動又讓”身嬌體軟”的三郎大口大口嘔出血來。
陳唐唐不忍道:“要不還是找個郎中看看?”
鄭三郎一邊吐血,一邊搖手:“不妨事,不妨事,吐吐也就習慣了。”
陳唐唐:“……”
你怕不是螞蟥成的精?
鄭三郎的唇被鮮血染得紅紅的,豔麗如火:“你繼續說啊,不用管我。”
陳唐唐隻得接著道:“吃了果子之後,我就順著小路走到了山澗邊,隻見那山澗水清,就忍不住……”
白衣小郎君的臉更紅了。
孫行者急急追問:“忍不住什麼?”
陳唐唐目露尷尬:“忍不住俯下身想要喝水。”
小郎君抱著自己的腿,將臉埋進膝蓋裡,隻留下一雙紅通通的耳朵。
“然而,一條小蛇突然躥出,向我咬來。”
小郎君低聲道:“師……啊不,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聞到了朱果的香氣,平日裡朱果會掉到山澗裡,我就會探頭到水麵咬上一口。”
咬上一口……喝水……
太白、鄭三郎和孫行者三人六隻眼齊齊看向陳唐唐的唇。
隻見她的雙唇不染而紅,上唇如弓,下唇如床,唇峰潤澤,唇珠精致。
陳唐唐抿緊唇,一臉正氣:“貧僧反應快,自然無事發生。”
“哦——”三人一同道,卻各懷各的心思。
凝在他身上的可怕視線終於消失了,小郎君猛地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似乎逃出生天了。
鄭三郎眯著眼睛審視著他:“剩下的由你來說。”
小郎君撓了撓頭發,道:“知道誤會之後我就沒有咬,大師說他是來自東土大唐。”
他一下子激動起來,眼睛裡似乎有小星星躥出:“太好了,我被觀音菩薩救到這裡,就是為了等聖僧的。”
他一臉希冀地望著陳唐唐:“哥哥,帶我去取經吧,我給哥哥作馬。”
他眼角緋紅一片,又羞又臊:“哥哥就騎著我好了。”
“休想!”孫行者與鄭三郎同時斥道。
陳唐唐見兩人都不同意,正準備推拒,天上突然出現一片霞光,觀音菩薩端坐在蓮花台上,含笑望向陳唐唐。
陳唐唐立刻拜倒。
觀音手一揮,讓一陣清風托起她。
“你無需如此。”
她又指著那白衣少年道:“他本是西海龍王敖潤之子,因縱火燒了殿上明珠,要遭受懲罰,我見你無西行的腳力,便將他救下,要他在這裡等著你,好載著你上西天取經。”
陳唐唐看看那臉嫩的少年:“阿彌陀佛,貧僧不忍……”
觀音露出溫柔的笑:“玄奘你多慮了,你彆看他化作人形是個少年模樣,實際上歲數比你都要大。”
少年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何必需要他?我一人就能背著師父去取經了。”孫行者不滿道。
觀音微笑:“你這潑猴,看來與你師父相處的不錯,都知道爭寵了。”
孫行者:“……”
“菩薩,你看錯了!”孫行者斬釘截鐵。
觀音微微頷首,卻是一副看穿一切的笑容。
孫行者的臉沉了下來,藏在金發裡的耳朵卻紅潤起來。
觀音看了一眼陳唐唐的胳膊:“如此甚好,也不枉你師父為你付出了這麼多。”
“悟空,你要知道,即便你頑劣成性,做事無法無天,也總有一個人希望你能一心向善,甚至不願束縛你,希望你能不辜負她。”
陳唐唐:“……”
哈?這說的是貧僧?貧僧有這麼想過嗎?
鄭三郎嘀咕:“菩薩,你就不能不說這麼引人誤會的話嗎?”
觀音看向他,神情慈悲,語氣無奈:“你還要在外麵閒逛到何時?你硬生生搶走的任務都完成了多少?”
雖然漏洞百出,誤會頗多,不過……
“都完成了。”
觀音也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既然完成了,何不歸來?”
鄭三郎雙手負在腦後,撇開視線:“天上有什麼好的,我就愛在人間玩耍。”
觀音道:“你若是在人間,也該完成你的那件任務。”
“任務?”
鄭三郎絞儘腦汁才想到,他似乎真的忘記一樣事情。
“大師,跟我來一下。”
他就當著觀音的麵兒,將陳唐唐拖到一旁。
陳唐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摩拳擦掌:“你還記得緊箍咒嗎?”
“你說的是……寺廟那夜發生的事?”
鄭三郎立刻變色:“你和他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陳唐唐目光澄澈,一片坦然。
哦,可能是他想多了。
鄭三郎重新恢複平靜,他眼珠子一轉,偷笑道:“因為這三個箍兒都被你戴上了,所以那咒語也沒了功效,我再教你一個,是根據定心真言所改,叫做亂心真言,若是你的幾個徒兒搗亂調皮,你就狠狠地念,定然讓他們心裡難受,長了記性。”
陳唐唐問:“搗亂調皮不是人之本性嗎?為何要如此?”
鄭三郎眼角下垂,眸子更加柔軟了:“我說的調皮是會危及你性命的調皮,你放心,你隻是保護自己,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
陳唐唐“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鄭三郎將這篇改進的真言教給她,而後,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就像是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一樣。
他輕聲喃喃:“我是鄭玉郎,卻又不是他,我希望你能記住我,不要把我當成過去的那個,也不要當成未來的那個。”
陳唐唐點頭。
鄭三郎露出溫柔的笑容,像是花枝輕輕拂過水麵。
他的手在她眉心的朱砂痣上輕輕一點,那裡更加亮了一些。
“願你早日取得真經。”
鄭三郎立刻轉身,然而,他的心卻亂成一片,甚至帶著隱隱疼痛。
怎麼會這樣?
他頭一回遭受這樣難熬的經曆,就算是被雷劈中,都沒有此刻這般難受。
明明他不會死,此時,他卻難受的像是死了一般。
難道……
鄭三郎猛地扭頭,瞪向陳唐唐:“你偷偷在我身上施了真言?”
陳唐唐:“……”
不是,沒有,貧僧什麼也沒做。
“你……”
鄭三郎全身一震,突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被站在他身後的太白接了個正著。
陳唐唐盯著太白。
他朝她微微一笑。
突然,一陣狂風平地起,迷了陳唐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