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孫行者,孫行者指了指拐角。
沒過一會兒,拐角走出一個銀發少年,他朝陳唐唐笑了一下,臉頰泛著桃花。
小靈通看了看孫行者,又瞧了瞧敖烈,有露出驚恐夾雜著匪夷所思的神情。
“我說,大師你夠厲害的啊。”
“……過獎過獎?”
“居然能支使動這麼厲害的妖怪。”
他怎麼知道是妖怪?
陳唐唐正迷惑著。
他低頭,用胳膊肘撞了她兩下,低聲道:“我聽說西邊兒有個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那可是相當厲害,就是他們倆吧?”
啥?
陳唐唐一臉懵。
“哎喲,哎喲,你就彆跟我裝了,我的消息可靈通著呢。”
金角大王?銀角大王?
彆說,還真有幾分像。
能支使妖怪的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和尚。
小靈通眼珠子一轉,想要跟她先套套近乎,可是嘴還沒張開,眼前的朱紅大門就被打開了。
少年從門裡跳出,對小靈通揮了揮手:“快走,快走,沒事兒彆在我家門前傻站著,小心我找人揍你。”
小靈通一縮肩膀,麻利兒地跑了。
少年轉過身來,對著陳唐唐則露出了良善可親的笑容:“長老這邊請。”
陳唐唐淡淡道:“多謝施主。”
她跨進門檻,少年卻攔住了想要跟進來的孫行者和敖烈。
“他們是貧僧的徒弟,麻煩施主了。”
少年原本嫌棄的臉立刻變得友善起來:“是長老的弟子啊,那也進來吧。”
他的目光掃過兩人,在敖烈的身上多關照了一下,隨即撇了撇嘴。
敖烈:“……”
不爽,想要水淹高家莊。
被抱在陳唐唐懷裡的白貓得意洋洋。
敖烈更加不爽了。
少年帶幾人到了大堂,剛一進屋就聽到有人在唉聲歎氣。
“爹!”少年喊了一聲。
高太公轉過身,突然,整個身子往後一仰,差點以倒栽蔥的姿勢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少年忙上前去扶。
“我的天,你這是找了些什麼奇怪的人,難道還嫌咱家不夠倒黴嗎?”
少年附耳說了兩句。
高太公不滿的情緒也收斂個乾淨,起身迎接陳唐唐,態度有禮而溫和。
孫行者直接道:“我師父不耐煩這個,你們有事兒就快說。”
高太公連連點頭,將自己女兒的事情和盤托出,可說話間言辭閃爍,似乎有什麼隱瞞著。
事情與門外那個和尚說的一樣,原來高太公請來道士和尚幫忙,都會說明這段緣故,結果,她在外麵就這麼被人白白騙了錢去。
孫行者蹙眉,轉頭對敖烈道:“我元神出竅,去揍那騙子一頓,你看好我的肉身。”
敖烈點頭。
孫行者隨意擺了個姿勢,便拋下肉身,元神出竅去了。
一陣風從陳唐唐臉頰邊掃過,就好像被誰碰到一般,可是,左右看看卻都沒有一個人。
“長老?”
“啊,貧僧都已知曉。”陳唐唐坐得端正,眼神清澈,就好像從來沒走神,一直在聽他說話似的。
陳唐唐想了想,低聲道:“不知貧僧可否見一見高小姐。”
高太公唉聲歎氣,頭發都多愁白了好幾根:“問題就在這兒了,我家……小女把自己封閉起來,門窗緊閉,誰也弄不開啊。”
“那貧僧去看看好了。”
高太公激動道:“一切就麻煩長老了。”
陳唐唐起身,準備跟著高太公去後宅,結果,她兩個徒弟都像是木頭似的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陳唐唐疑惑:“你們想要在這裡一直站著?”
孫行者雙目平時前方,沒說話。
敖烈則猛給她使眼色,眼皮都要抽筋兒了。
陳唐唐仍舊是一頭霧水。
“那……既然你喜歡,就在這裡等著為師吧。”
敖烈看看將重擔托付給自己的大師兄,又看看心心念念的師父,委屈巴巴地“嗷”了一嗓子。
然而,他身邊的大師兄卻突然動了起來。
孫行者:“原來你累了,那你就呆著吧,我和師父去。”
敖烈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他居然被大師兄給坑了!
大師兄,你變了。
來到後宅,陳唐唐卻感到有許多違和的地方,高家小姐住的是個獨門小院,院子裡的布置絲毫沒有女性居所的精致,到處都充滿了一種冷硬的感覺。
高太公指著一間屋子道:“根本打不……”
話未說完,整麵牆“轟”的一聲倒塌下來,將室內的情形展露無疑。
高太公:“……”
孫行者甩了甩手,淡淡道:“抱歉,手滑了。”
光從破洞中射入,照亮這間黑漆漆的屋子。
陳唐唐從倒塌的廢墟上走下,給黑暗中的人帶來了第一絲陽光。
側臥在地上的人默默望著她,心像是驟然被填滿。
可是,不對啊,他一直想要嫁的男人不是……不是……
不對不對,他是個男人怎麼能嫁?
他是男人?怎麼會是男人,不是女人嗎?不是高家三小姐嗎?
真實與謊言不停地拉扯著他的靈魂,他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肩,嘴中發出痛苦的哀鳴。
陳唐唐想要伸手,又突然停下了。
她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阻礙,果然是有妖怪施法嗎?
她的手緩緩落到他的頭上,溫柔地摩挲。
他整個身子猛地一顫,像是被嚇到了。
隻見他俯臥在地麵上,頭埋在青絲中,雲鬢散亂,身形消瘦,一截腰肢可堪憐,滿身都是風流姿態。
陳唐唐扶住他的雙肩,將他溫柔地扶了起來,拂開青絲,看清楚了高家小姐的臉。
喝!
陳唐唐下意識鬆手,他“咚”的一聲後腦勺著地。
阿彌陀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背影迷倒千軍萬馬,正臉嚇退百萬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