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2 / 2)

陳唐唐溫聲道:“抱歉,施主的話貧僧聽不懂。”

她莞爾一笑,模樣既溫柔似水,又冷心無情:“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眼中的秋水漫過秋池,眼睫輕顫,一滴清淚遞落到陳唐唐的虎口上。

陳唐唐疑惑地盯著虎口上晶瑩的淚珠,語氣溫和道:“國王陛下為何要哭泣?哦,該是因為要與貧僧分彆的離情彆緒吧。”

“阿彌陀佛,人生苦痛都出自七情六欲,還望施主早日脫離苦海,回頭是岸。”

陳唐唐頓了頓,為了自己金光增長,便又加了一句:“早一日入我佛門,便早一日脫離苦海,若是國王有需要,貧僧可以為你剃度……”

旁觀的敖烈突然低聲道:“彆人剃度,剃的是頭發,師父剃度,剃的是人頭。”

陳唐唐:“……”

算了,貧僧果然不是賺取信仰的料啊。

國王拒絕了她的提議,他眼眸水潤,卻溫聲道:“寡人不會脫離苦海的,雖然,脫離苦海能不再這麼痛苦,可在苦海之中我卻會記得自己思念的人,記得自己思念、戀慕時的心情,一輩子有人可念可思可想可愛可恨,這才是凡人的幸福。”

他淚眼含笑,容顏越發豔麗,縱使仙家可得長生,可終究沒有這般深情的人兒。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陳唐唐都無法體會。

她雙手合十,向他告彆,狀似溫柔,十足無情。

國王朝她施了一個婦人對自己夫君行的禮:“你雖不拿我當你娘子,我卻認你做夫君,從此以後,我自是你的妻。”

“這……”陳唐唐簡直麻了爪。

他睫毛低垂的模樣迷人又可憐:“莫非你真的忍心,連這個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他時而自稱“寡人”,威嚴甚重;時而自稱“我”,小意溫柔,陳唐唐哪裡感受過這種軟硬兼施的手段。

正如他自己所說,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行為。

難道貧僧還能管得了彆人的自欺欺人、一廂情願嗎?

這樣想著,陳唐唐便輕聲道:“你隨意吧。”

他歎氣道:“你果然這般不解風情。”

陳唐唐:“貧僧要走了。”

他捏住了她的袖子:“還有一事,我有一事騙了你,今日你離開,我一定要解釋清楚。”

陳唐唐耐心聽他下文。

他的手指攀上她的手腕,莞爾道:“抱歉,寡人的小名並非唧唧,想必你也知道這是我開玩笑的。”

陳唐唐:“……”

臥槽,貧僧真信了啊喂!

國王詫異道:“哎?那隻是香~豔的玩笑而已,唐禦弟怎麼就信了呢?”

他彎下腰,伏在她耳邊道:“我才不信你的心思這麼純潔。”

你到底對貧僧有什麼誤解啊!

陳唐唐一言難儘地瞥了他一眼。

國王隻是望著她,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

陳唐唐呼出一口氣:“好了,這次貧僧可以走了吧?”

“難道唐禦弟不想知道寡人的真名嗎?”

不不不,貧僧不感興趣,貧僧怕再次受騙。

還沒有等陳唐唐張口,國王便捏著她的手指,以自己的手指作筆,在她的掌心寫起自己的名字。

隻是,他的名字似乎帶勾的地方太多,他的食指一撩一撩,撩的她掌心的酥麻,就像是有一隻小蛇不斷往她血脈,甚至心臟裡鑽。

陳唐唐的腳趾在芒鞋裡勾了勾,忍不住道:“寫完了吧?貧僧可以走了吧?”

“寡人送您。”

陳唐唐無奈,隻得再被他帶著向前走了一段路。

身後的四個徒弟眼睛都要瞪紅了,可因為師父方才的冷淡,他們誰也不敢上前打擾。

國王一手牽著她,一手替她撩開擋路的樹枝。

陳唐唐微微低首,從樹枝下穿過,一片落花卻飄飄搖搖落在她的光頭上。

看到這一幕,國王低聲笑了起來。

陳唐唐一臉莫名。

“你低下頭來。”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搔的人骨子裡酥酥麻麻的。

陳唐唐下意識聽從,低下了頭。

溫熱的手指拂過她的頭頂,將那片落花拂落。

她剛要抬頭。

他緊張道:“彆動!”

陳唐唐的動作頓住了。

他雙手抱著她的腦袋,低頭,輕輕吻著她光溜溜的頭頂。

濕潤,溫熱,酥麻。

陳唐唐茫然:“國王陛下,那是什麼?”

“是蟲子。”他的唇離開了她的頭頂。

“啊,是什麼蟲子。”

“相思蟲。”

陳唐唐更懵了。

這是什麼蟲子?為何貧僧從未聽過?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據說被這種蟲子咬上一口,便會痛苦一生,能夠解毒的就隻有情人的吻了。”

“哦。”

那還真是神奇,女兒國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

他歪著頭盯著她單純的神情,心中的愛意徹底漲滿,快要溢出來了。

“國王陛下,送到這裡就足夠了。”

陳唐唐再次停下腳步。

他絞儘腦汁——難道再也沒有可以跟她多相處一會兒的借口了嗎?

“好吧。”他失落道:“請讓我最後為你奉上一杯酒水。”

陳唐唐搖頭:“貧僧不飲酒。”

“那水?”

陳唐唐想到了子母河那神奇的水,以及之前道士的警告,又搖頭:“水也不喝。”

他微微一笑:“好吧,那你能否奉一杯酒給我?”

這倒是無妨。

陳唐唐應下了。

他讓下人送了一杯酒過來。

下人端著一個紅漆小盤來到近前,小盤上放著一個精雕細琢的銀杯,銀杯杯口攀著龍,連龍鱗都纖毫畢現。

陳唐唐毫無防備地去拿酒杯,明明她是去握杯身的,指腹卻莫名其妙擦過杯口,被粗糙的龍鱗劃破,一滴血滴進了酒中。

“啊,抱歉……”

不小心汙了酒,陳唐唐立刻道歉。

他含笑道:“無妨,隻要是你給的,寡人都甘願一飲而儘。”

說著,他端起了銀杯,將唇湊到杯口。

陳唐唐剛要提醒他杯口的龍鱗太過尖利,他的唇卻已經迫不及待地靠了上去,果然,唇被勾破了,血液順著杯壁流進酒中。

他一仰頭,將混雜著兩人血液的酒一飲而儘。

他牢牢地盯著她,眼中盛開著大片大片灼豔的牡丹,他的舌頭卷過唇上的傷口,啞聲道:“多謝……成全。”

啊?

“若是有生之年能夠再見一次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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