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寶扇帶來的雨連下了幾天幾夜,唐僧師徒幾人冒雨頂風, 行了八百裡有餘。
一路上, 陳唐唐總是會出現幻覺, 是不是便覺得雨地裡流淌著血水, 等再望去,卻不過是白花花的雨水而已。
阿彌陀佛,貧僧可是入了迷障?
“師父?師父?”
八戒喚了好幾聲,陳唐唐才恍惚回神。
陳唐唐:“嗯?”
八戒仔細打量著她的神情。
陳唐唐扭頭看向前方, 淡淡道:“為師無事。”
她的視線伸向遙遠的天際, 遠處,烏雲的儘頭是漸漸晴朗的天色。
烏雲之上有晴天。
有情天嗎?
行了幾日,幾人終於出了火焰山的地界,時令也恢複正常。
此時, 正是金菊盛放, 秋高氣爽的季節。
陳唐唐騎在敖烈的身上, 身子一晃一搖,一副馬上要睡過去, 從馬上滾落下來的模樣。
八戒和沙悟淨對視一眼, 兩人一左一右, 好好地護住師父。
陳唐唐腦子一沉,整個身子朝一旁外去, 卻撞到了一處硬邦邦的地方。
她“嘶”的一聲睜開眼, 隻看到一頭赤紅長發。
沙悟淨轉過頭, 異色雙眸定定地看著她, 眸光波動間,雨過天青。
“師父。”他聲音低沉,神色鄭重,一雙大手卻撩起了她的袖子。
變成白龍馬的敖烈一扭頭,咬住了沙悟淨一頭長發。
敖烈惡狠狠道:“你想乾什麼?居然敢先跑?”
沙悟淨根本不理會他這張馬嘴啃咬自己的頭發,隻是捏著陳唐唐的手臂,瞧著雪白肌膚上的淤青。
“這是怎麼回事兒?師父,你怎麼受傷了!”敖烈立刻驚呼起來。
沙悟淨一臉愧疚:“都是我之過。”
“哈?”敖烈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終於忍不住對師父家暴了?”
沙悟淨:“……”
陳唐唐:“……”
八戒狠狠地揪住他的鬃毛,笑道:“你閉嘴不行嗎?”
疼、疼……疼!
疼死了!
敖烈正在齜牙咧嘴,準備報複。
陳唐唐卻道:“都是為師的過錯,為師不小心睡著了,摔在了悟淨的身上。”
沙悟淨低聲道歉:“都怪我太硬了,弄壞了師父。”
敖烈:“你這話……”
陳唐唐:“……你們兩個閉嘴。”
沙悟淨:“哦。”
敖烈:“哦。”
陳唐唐捏著鼻梁朝遠處望去,突然“咦”了一聲。
叼著一根草棍默默聽著他們爭吵的孫行者這才道:“前麵是一座城池。”
陳唐唐輕聲道:“還是一座有龍氣盤旋的城池。”
敖烈興奮道:“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可是,師父怎麼知道那是龍氣盤旋的城池?”
八戒笑道:“看這城池巍峨壯麗,樓高百尺,若非都城恐怕難有這樣的氣候。”
敖烈讚歎道:“師父真厲害,居然就這樣推斷出來了。”
陳唐唐但笑不語,她能說她會看龍氣嗎?
孫行者盯著師父的笑臉,揚聲道:“走吧,早點進入城池,也好早作休息,這一路風雨交加,風餐露宿,想必師父是受苦了。”
陳唐唐抖了抖衣袖。
自從金光得以增長,她身上連灰都不落了,就算是在泥地裡打滾,也依舊乾乾淨淨,受什麼苦啊。
彆說,這金光當真是出門在外的必備之物。
陳唐唐在心裡感歎一番。
他們幾人進了城門,穿過街市,隻見此地來往行人多是外國人,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在次交易,商業繁榮。
“此地果然興盛,從行人的穿著就可見其富庶。”陳唐唐剛讚歎完,一轉頭就被打了臉。
隻見從街角走來幾個和尚,他們衣衫襤褸,形容憔悴,身上更是帶著枷鎖,沿路乞討化緣。
陳唐唐還未說話,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八戒就立刻迎上去詢問。
不久,八戒就麵帶思量走了回來。
“如何?他們為何會落到這等地步?難道這裡也有妖怪?”
這一路遇到的假和尚假道士不少,他們不由得心生警惕。
孫行者摸了摸耳朵,冷靜道:“他們是金山寺的和尚,跟上去看看,小心為妙。”
他們幾人隨著這幾個和尚來到了金光寺。
這座金光寺占地不少,內裡卻破敗寂寥,可見是興盛過,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衰落下來。
陳唐唐剛剛踏入大殿,就見方丈一把揪住了她的袖子,痛哭流涕道:“聖僧,貧僧等了你好久了,你可終於來了。”
陳唐唐摸了摸鼻子。
貧僧可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咳!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方丈根本就不等陳唐唐應答,便絮絮叨叨地將金光寺所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這裡名為祭賽國,因為金光寺寶塔上祥雲籠罩,瑞氣千條,夜放霞光,所以周邊國家皆以為此乃神都,紛紛朝貢,將祭賽國拜為上邦。
隻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一天夜裡突降血雨,將這寶塔汙了,從此再也沒有那等異象,周圍國家也不再進貢,昏庸的國王決定出兵征討周邊國家,大臣則進諫說都是和尚偷了塔上的寶貝。
於是,昏君便將和尚捉拿拷問,嚴刑加身,如今又給金光寺裡的和尚帶上了問罪枷鎖,讓他們一輩子都不得摘下。
方丈抹著眼淚,泣不成聲:“佛祖在上,我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這都是汙蔑啊,我們謹守清規戒律,卻隻因為是金光寺的和尚就要帶著枷鎖一輩子嗎?”
陳唐唐心想:這裡的國王和臣子簡直昏聵。
八戒出聲問:“這就奇怪了,明明是你們國內發生的事情,為何你一見到我師父就向她求救?就好像專門等著他似的。”
孫行者不動聲色地摸出了如意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