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陳唐唐立刻轉頭望去, 可是朦朧的紗帳宛若雲霧, 根本讓她看不清楚。
她眯起眼睛,手掌泛起金光,反手朝轎子裡那個人的手腕抓去。
然而,那個人就像是泥鰍一般, 手指順著她手腕的弧度滑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插進她的手指中,微涼的手掌貼上她的掌心。
這是在做什麼?
眼瞅著騷亂就要平息,她卻被人扣在了這裡。
這時,轎子裡麵傳來一聲——
“上來!”
陳唐唐左右看了看,見大鵬雕就要回頭望來,她突然運起金光, 將自己變成了一隻珍珠鳥兒撲進了轎子裡。
可能是初次變成鳥兒, 她還沒有適應, 陳唐唐隻想要停在一旁,卻沒想到一頭拱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頭頂傳來一聲迷人的笑聲。
接著,她就被一雙溫暖的手攏進了掌心。
陳唐唐蹲在他的掌心裡, 軟蓬蓬的白毛泛著些許粉紅,一雙豆豆眼愛理不理地盯著他。
鳥類的眼睛長在腦袋兩側,變成鳥的陳唐唐看東西很不方便,總覺得眼前之人有些失真, 像是一幅潑墨山水畫。
真傷眼睛。
陳唐唐乾脆閉上了眼睛。
迷人的聲音近在咫尺——
“終於又捉住你了, 金蟬。”
此人居然直到她是誰?!誰?她以前在天上認識的?還是前九輩子欠下的孽債?
陳唐唐還沒有考慮清楚, 就感覺自己的鳥類的小尖嘴被人用指甲輕輕撥弄了一下。
她不客氣地啄了他手背一下,被金光加固過的嘴簡直比開了鋒的寶劍還要利,一啄就啄了個血窟窿出來。
陳唐唐心中暗念一聲:阿彌陀佛,貧僧不是故意的。
她原以為這個人會弄死自己,再不濟也會將自己趕出去,誰料,這人竟然笑了起來,笑聲還讓人一陣酥麻。
陳唐唐猛地睜開眼,在朦朧的水墨畫中,一張越發朦朧的臉衝她笑了笑。
“喜歡我的血嗎?”
他將流血的手背遞到她的嘴邊,柔聲哄她:“你飲一口好不好?”
又是一個瘋子!
他任由鮮血流淌,聲音更輕了,“我的血比不上旁人的嗎?我的血裡雖然沒有佛氣仙氣也是有靈氣的,一定會對你修行有利。”
“你就飲一口吧,我是自願的,不算破戒。”
這人簡直是入了魔障!
陳唐唐不想與他糾纏,便躥到窗口,想要找時機溜走。
可她剛撲棱到窗口,探出頭,就與天上的一雙澄黃鷹眸對視了。
珍珠鳥的毛“嘭”的一下全炸開了。
她的腦袋裡刷滿了兩個字——
天敵!
不行不行,得先找人將他弄走不可,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瘋癲的敵人,瘋癲的敵人也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像大鵬雕這樣瘋瘋癲癲還非要來惡心你的敵人!
哦,好像麵前這個也是一樣。
變成珍珠鳥的陳唐唐又瞥了這位國丈一眼,這一瞥,她突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國丈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隻是這微笑看上去有些詭異。
陳唐唐的直覺起了作用,她下意識低下頭,就見自己橘紅色的小腳被一道血線綁住了,這道血線像極了她曾經不得不用來與弟子維係的那條。
陳唐唐順著那條血線望去,隻見到一隻被鮮血染紅的手掌,原本被她啄出的細小傷口被人為撕裂——
大片的鮮血,破碎的肉片,參差的傷口。
他盯著她,臉上帶著一股少見的熱切,他慢悠悠地低下頭,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自己手裡的血。
他低聲呢喃:“我的血難道比不上旁人好喝嗎?”
就算是陳唐唐找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她與這個人相識的記憶,至於說喝血……難道是不小心被太上老君坑了,試藥的那次?
沒有等陳唐唐回答,他倒像是自己找到了答案。
“是了,是了,你眼界高,定然瞧不上我的血,可是,我現在卻能用自己的血束縛你了。”
他撫摸著自己的側臉,笑得甜甜蜜蜜,可是,手裡的鮮血卻全都蹭到了臉頰上,看上去格外恐怖。
他伸手去勾陳唐唐,陳唐唐扇動著翅膀飛開。
然而,還沒有等她飛多遠,小腳就突然被猛扯了一下。
她低下頭,用鮮血製成的紅繩正牢牢地係在她的腳上,讓她無法離開太遠。
陳唐唐看向國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即便這個鮮血製成的紅繩有束縛的作用,可她身體的金光與這些鮮血一接觸,便會源源不斷地吸取鮮血裡的靈氣,血繩的另一端又是連在他的血脈裡,豈不是非要她吸光他身上的靈氣,才能走?
這個被人們稱作國丈的男人微笑道:“自然曉得,可我活的太久了,總要做些快活的事情,即便是在找死。”
陳唐唐:“……”
還能怎麼說?人家自己都有覺悟了。
陳唐唐抖了抖翅膀,“嘖”的一聲,將自己的腦袋塞進翅膀下……不行,脖子太短,伸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