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莞爾一笑, 春光儘在眼中,“莫非大師是個……”
他的話說到一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從陳唐唐的領口鑽了出來,那個小東西正瞪著一雙紅灩灩的眼睛看著他。
少年一僵,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從這隻兔子的眼中看到了警告和凶惡。
然而,一雙柔軟白皙的手卻在下一刻按住了兔子的腦袋,將它重新塞回胸口,隻留下兩隻耳朵在胸口抖來抖去。
少年臉一紅, 連忙道:“抱歉抱歉,我還以為……以為……”
越解釋他就越慌張, 臉色也越來越紅。
陳唐唐溫和道:“施主不必解釋,這小東西是貧僧方才救下的。”
少年一愣, 隨即想到大哥二哥方才的動作,“原來是因為它。”
少年露出明亮的笑容,隨手抽了一鞭,“駕!”
胯下駿馬一聲嘶鳴, 帶著兩人朝著遠處奔去。
在馬上,少年為陳唐唐解釋了一切, 原來這玉華縣的城主是天竺皇帝的宗室, 被封為玉華王,這位玉華王正是這三位少年的父親。
少年輕快地跳下駿馬,朝還在馬背上的陳唐唐伸出胳膊, 天真無邪道:“大師, 我抱你下來吧。”
陳唐唐沒有動。
少年笑盈盈道:“您放心, 我父王一向尊佛重道,看我扶您也不會責怪的。”
陳唐唐輕輕一躍,如同一朵蓮花般輕盈落下。
少年失神了片刻,隨即爽朗道:“大師真好看,連下馬都像是畫一樣。”
陳唐唐抱著白兔,輕輕摸了摸溫軟的毛皮。
少年看著高冷貌美的僧人和她手中氣質不符的白兔,突然道:“該不會大師你是天上……”
陳唐唐聞聲望去。
少年眉宇間帶著竊喜和興奮,“……是嫦娥下凡吧!”
陳唐唐詫異:“你怎麼會如此想?莫非你以為嫦娥是個禿子不成?”
她突然想起天上那個沉溺於自己的美色,非得讓人誇他不可的嫦娥。
三王子砸吧砸吧嘴,出神道:“那也說不好啊,你看兔子不就諧音禿子嘛,都傳說月亮裡有嫦娥,有兔子。要知道很多傳言都是傳著傳著就變味兒的,也許人家原來的傳言是月亮裡有嫦娥,而且嫦娥還是個禿子呢?後來才以訛傳訛,突兀地出來了一個玉兔。”
陳唐唐:“……”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如果不是貧僧見過嫦娥,說不定就信了你這番鬼話。
“難不成您就因為貧僧抱著兔子就認為貧僧是嫦娥嗎?”
三王子笑嘻嘻道:“我隻是聽說抱兔子的美人就是嫦娥,騎白馬的美人就是唐僧。”
陳唐唐淡淡道:“那今兒個,貧僧就知道告訴施主一條至理名言了。”
她摟著兔子,溫聲道:“抱著兔子的不一定是嫦娥,不騎白馬的就未必不是唐僧了。阿彌陀佛,貧僧正是從東土大唐而來。”
“啊?”正要邁過門檻的三王子突然一個踉蹌,被門檻絆了一跤,摔了進去。
他一高從地上跳了起來,“不、不會吧!”
陳唐唐:“如果您口中唐僧是奉了唐王的命令去西天取經和尚的話,那貧僧就是了。”
三王子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日光在他的眸底流轉出一片光輪。
“你就是那個老是被妖怪覬覦的唐僧?!”
陳唐唐摸了摸鼻子。
你這話有些奇怪啊。
三王子正驚詫間,大王子和二王子也趕了回來,聽到了三王子的那番話。
大王子麵色冷淡,卻對陳唐唐很是恭敬,“請讓我帶大師前往正廳。”
陳唐唐微微一笑,“有勞了。”
三王子抓著二王子的衣服袖子,興奮道:“二哥,你聽到了吧?她說她是唐僧,來自那個神秘國度的唐僧,果然氣度不凡,我還以為她是嫦娥呢!”
二王子麵露無奈之色。
傻弟弟,你能彆說話了嗎?沒有看到唐僧的神情不太好嗎?而且,你到底是眼睛不好,還是腦子不好,能把和尚當成嫦娥,要是被嫦娥知道的話……
二王子按住了自己弟弟的肩膀,認真地告誡:“三弟,不要亂說話好嗎?”
三王子爽快地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又好奇道:“不是說她有三個徒弟嗎?人呢?”
陳唐唐便說之前路上遇到了一個相識之人,將她帶來這裡,徒兒們快趕上來了。
體貼的二王子立刻命人去將鄭玉郎也請回來。
幾人快要邁進正廳的時候,二王子聽到自己的弟弟在身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剛剛說她是嫦娥的時候,她懷裡的兔子好像在嘲笑我。”
二王子:“人家兔子三瓣嘴呢,怎麼嘲笑你?你大概是看錯了。”
三王子也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便嘟囔了幾句,沒有放在心上。
大王子一進門,便恭恭敬敬低下頭,一本正經道:“父王,我們在街上偶遇去西天取經的唐僧,想讓她住在府中。”
“哦?”低沉的聲音像是晨鐘,帶著淡淡的溫柔。
陳唐唐摸了摸兔子的三瓣嘴,沒注意自己的手指被叼住了,她抬頭朝這座府邸的主人望去。
正廳上座,一個穿著異族服侍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書,他的膚色是健康的麥色,臉頰棱角分明,一雙眼眸深邃不見底,睫毛卻像是牛的睫毛一般纖長,總之,這是一位非常符合異族審美的英俊男人。
男人放下書後,立刻走到陳唐唐麵前,含笑道:“久仰高僧大名,快請上坐。”
“阿彌陀佛。”
幾人坐好後,玉華王問起了陳唐唐一路行來所經曆的事情,陳唐唐隨口說了幾件,當然要隱藏起妖怪對自己非同一般的熱情。
玉華王和他的幾位王子連連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