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修行有成,抓個禦風都不利索的糯糯完全是手到擒來。糯糯堅貞不屈抱住自己的屁屁團成一團,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又被抿了一下。
“看見沒有?”阮紅塵抿一下就抬頭,“我隻是想抿一下,又沒有要吃你。”說著又強硬地抿了好幾下。糯糯耳朵貼在腦殼上不讓抿,又偷偷覷了好幾眼確認對方沒有動牙齒。這才刺蝟一般展開身子,大喘氣,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還有一點劫後餘生的小驚恐:“乾什麼做這麼奇怪的事?”
“這叫吸貓。”阮紅塵快快活活地捏肉墊擼背毛,“這個也是吸貓。”她促狹一笑,把糯糯放在與腰齊平的石壁上,躬身與他對視:“我,狐狸精,是所有修士精怪和凡人最喜歡的締結婚約的對象。”
“而你,貓,”她視線黏在糯糯每一根蓬鬆光亮的貓毛上,“你們貓是所有修士精怪和凡人中最熱門的寵物。”
“寵物?”鄉巴佬糯糯歪頭。
“對,寵物,隻要喵喵叫兩聲,願意給人抱著擼毛捏爪爪,就會有人爭著搶著要來寵你們。”阮紅塵眼饞地盯糯糯,“我早就想養隻貓當寵物了,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糯糯嫌棄地扭頭,朝著阮紅塵伸出一隻前爪:“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可以給你捏爪子擼背毛。不過不能太久。”他視線投注在積雪的儘頭:“曆年雪崩之後就是春汛,我又學不會禦風,再不離開雪山就得等汛期過去再下山了。”
他驕傲地抬起小胸脯:“我是一隻馬上就要下山闖蕩的貓。”
話音剛落,就瞧見對麵的女人擰眉:“禦風是最為簡單的術法,我族中的小狐狸定然是將其運用自如才會下山。你連這個都沒學會,又還這麼小,你們族裡的大貓竟然也敢放你出來?”
糯糯甩尾巴,自動忽略關於家長的問題,爭辯道:“我已經十七了。”
“喔,你們貓可真不顯大,”阮紅塵冷漠臉,“我以為你頂多十二。”她咂咂嘴,上上下下把她新撿的寵物預備役打量一番,最後向糯糯攤開手掌:“把jiojio給我,我探一探你的內丹。”
糯糯沒聽過內丹這個詞,一隻前爪搭在阮紅塵手心任她把住自己的經脈。他湖水般翠綠的眸子斜視腳下,內心戲很足:外邊的精怪說話好油膩,jiojio……行事也好油膩,她又在捏我肉墊了喵。眼神也很油膩,我感覺她想親我的腳。
初次出山的貓精對自己的前路產生了一種近乎滑稽的迷惘:難不成外邊有很多精怪修士喜歡貓嗎?不應該啊,明明沒有人會喜歡我呀。
胡思亂想著,被默默評價為油膩的女人放開了他的爪子,神色凝重:“我知道你為什麼學不會禦風了。”糯糯仰頭看她,被撓了一把下巴。
“你壓根就沒有內丹,無處儲存天地間的靈氣化為己用,再修行個幾十上百年都不一定能自如地禦風。” 糯糯甩下巴,就聽得她又道:“沒有聚靈成丹的精怪,修行任何法術都是這麼顛三倒四時靈時不靈。”
所謂修行,實乃將世間靈氣化於自己的肉身之中,以靈氣修煉諸多肉體凡胎,最後天人合一渡劫成仙的過程。大體分為煉氣、靈丹、元嬰、大乘、成仙五個階段。
能查感天地間的靈氣並引入體內,是為煉氣期;聚靈固化成丹,是為靈丹;內丹中的靈氣充盈到一定的程度,靈丹化為小人的形狀,是為元嬰期;再充盈,步入即將接受天劫的階段,是為大乘;逆天渡劫,成則為仙。
糯糯從來沒有聽過內丹的說法,正欲問個究竟,就被抓起放在了肩上:“有了內丹才可留住體內流淌的靈力用於修行。而這內丹得來不易,若是自己修煉,少不得要耗上百年時光。我這顆是族中元嬰期的長老讓渡一部分靈力幫忙凝出來的。想來你族中沒有元嬰期前輩,才沒能幫你走這捷徑。”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絕大部分修行者撲倒在煉氣期。阮紅塵族中多助攻,竟然忘了精怪也有煉氣期這茬。
阮紅塵又說了一些“我族中長老愛護小輩,平時就可去求。若是族中有小輩下山,他們還會主動叫人上門,免得我們修為淺薄,在外邊受罪。”,“修行者隻有到了元嬰才可助人凝丹,且耗費頗多,也就是同族才願意幫忙,外人是不會輕易相助的”雲雲,糯糯卻已然聽不分明了。
他扭頭遙望生於斯長於斯的岐山山脈,回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一些見聞。那時他的娘親還沒過世,一家三口尚還同住一個屋簷下。他的娘親是一隻皮毛和雪山一樣潔白,毛尖泛著銀色光輝的大貓。
小時愛玩,又是獨生的貓崽,就時時刻刻粘著娘親鬨。醒的時候窩在懷裡要舔要親親,睡時就趴在背上母子倆一起打小呼嚕。
家中時常有其他的貓精來訪,多是兩個大的帶著小的們來。進門俱都是恭恭敬敬的,還會帶好多禮物來。一番寒暄後,大貓會把小貓們留下,任他們和他那一年四季沒個好臉的老爹一起關小黑屋裡神神秘秘。
他那時還是個有娘萬事足的小貓崽,對旁的事並不多麼關心。直到有一回見了自己爹抱著這些小貓麵露慈愛地出門,才豁然由胸膛之中生出一股怒氣來,要問個究竟。
不敢問一向嚴肅冷漠的老爹,隻能問娘。
娘親回答了長長的一串,貓崽理解力有限並沒有記得分明,隻記得他們是在“凝丹”。
“那爹爹也會給我凝丹嗎,”彼時比巴掌還要小的貓崽躍躍欲試,“凝完丹爹爹也會抱我嗎?他都從來不抱我。”母貓沉默了片刻,道:“你還小,我晚些和你爹商量凝丹的事。”
說完叼著他走到丈夫麵前,正色道:“過來,抱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