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妻(2 / 2)

心非木石,豈無感。

等這鴕鳥霍潛發現糯糯遲遲未歸時,已是日暮時分了。

且說糯糯當時去采蘑菇,預備燉鍋鮮湯來分散下自己釣男人慘遭滑鐵盧的窘迫感。他懶得換毛衣,且後背破口被霍潛縫起來之後還真的不漏風了,保暖又輕便。這般一來就更不願意換了,預備把這件毛衣當便裝穿。

他慢慢踱著,延長自己獨處的時間,以免和家裡的臭男人陷入尷尬相對的困境。走著走著就出了霍潛結界的範圍。他們屋子周圍那結界在糯糯的強烈抗議下改成了單麵的,即裡邊的人能出去,外邊的人難以進來,不變的是它難以察覺的特性。

誰知采到一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我多次叫你穿件裡衣,你怎麼就偏不聽呢,露胳膊露腿的,也不怕凍病了。”

糯糯渾身一僵,羞窘感後知後覺蔓延到他每一個細胞。他慫噠噠回,是所有年輕人在拒絕自己愛意的心上人麵前一貫的底氣不足:“我回去就換。”

——求求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我要羞恥而死了。

——千裡傳音追著人換毛衣,你們直男的關注點真的好難捕捉哦。

蒼老的男聲不依不饒:“我要看著你換,現在,立刻,馬上。”此話一出,糯糯毛骨悚然。因為霍潛從來不這樣說話,霍潛是冷淡的,冷淡到近乎冷漠。他即使是被自己纏煩了,也多半是用無奈的口氣,讓他乖一點。

霍潛對著他,從來不這樣上綱上線。

霍潛更傾向於把他當成一隻不懂事的小貓咪去包容,而不是一個和他一般心智成熟的人去要求。

他扭頭就跑,脫口而出呼救:“霍……”話沒說完身影就消失在原地。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古怪蒼老的聲音:“不聽我的話,你遲早要吃大虧,小貓咪。”

糯糯被無形的手帶離原地,等落地之時已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全是虯根百曲的粗如兒臂的樹根。糯糯扯扯樹根,戳戳周遭堅不可破的土牆,並不如何害怕。

自己遲遲不回,霍潛必然會來找他回去。

隻是懊悔若是自己早早學多些法術,或是能自己逃出去也未可知,總比現在乾等著什麼都做不了強。書到用時方恨少,糯糯拍拍自己的腦袋:叫你在霍潛教穴道時不好好學,叫犯不合時宜的羞恥心耽誤正事。

他想什麼乾什麼都要把霍潛拉出來溜一圈,人還沒到手已經頗有煩人的戀愛狗的潛質,到罪魁禍首再現身時才不得不停止。

聲音的主人並沒有具象化現出人形或者精怪的原形,糯糯的麵前一片空蕩蕩,回個話就是恐怖片既視感。但這不能妨礙恐怖片的主演鬼怪先生刷存在感:幾件衣服掉在糯糯麵前。

對方很有霸總範兒:“小貓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衣服,你穿上。”

糯糯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懷著“等我老公來了要你好看”的詭秘心理,老老實實把衣服拿起來在身前一通比劃。

一比劃發現此衣服上高至下巴,下拖至腳麵,兩個袖子宛如燈籠一般將糯糯的手心罩在裡邊。除了臉,他穿著這衣服一點皮肉都彆想露出來。布料柔軟,通身的玄黑色,襯得糯糯更加細皮嫩肉,渾然一股禁欲的美感。

此事充分說明長得精巧的人穿麻布袋都比彆人穿得好看。

霸總範兒的老男人似乎也在打量他,一陣滿懷著自豪與擔憂的“嘖嘖嘖嘖”和“emmm”之後,老男人給他丟了個黑紗鬥篷:“戴上這個,把臉遮起來,不要讓彆的男人看到。”

糯糯個小菜雞還打算留條命等霍潛來找他,對著武力值明顯比自己高一截的劫匪便十分溫順。即使心中狂翻白眼並叫囂“我這張臉是阿嬌的,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怎麼看就怎麼看”,行動上還是十分果斷其聽話。

老男人果然對糯糯的聽話表示很滿意,並滿含驚喜地對糯糯說:“你等一等,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話音剛落,又一個盒子掉在糯糯麵前。他下意識以為是加絨保暖的換洗衣服,開箱時臉都是抽抽的。箱子一開,裡頭冒出來一個圓滾滾滑溜溜的鳥頭,與他兩兩相望。

是隻綠鸚鵡,肥嘟嘟圓滾滾,看著傻不拉幾的。

鸚鵡:“咕~”見糯糯視線停留在他身上還抬了抬小胸脯,聲響嘹亮地嗷嗷叫:“咕~小貓咪~”糯糯再新奇地望著他,直把鸚鵡望得更起勁了,嘴巴嘚啵嘚啵地一停不停:

“小貓咪~真美麗~”

“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親親我的小嬌妻~”說這句時還嘟出了鳥嘴,做了個打啵兒的姿勢。

這什麼沙雕鳥?誰教它的這滿嘴葷話?我隻是一隻小貓咪連阿嬌的褲子都沒有解過,為什麼要被個奇怪的男人抓來還要聽一隻鸚鵡和我講葷話?

糯糯一個頭兩個大,在霍潛麵前慣常愛耍的小性子也不敢在外人麵前使出來。可憐兮兮地忍住手,內心默念:忍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來日方長,來日方才……

滿嘴葷話的鸚鵡亮相過後,老男人似是很不好意思,磕磕巴巴說道:“你不是之前和我說想要養隻鳥兒嗎,我給你尋來了。我發誓我隻教了他第一句,後邊的都是他亂學的,你不要生氣。”

鸚鵡學舌,想學也得有個人在它麵前不斷重複一句話才行……

糯糯明智地不去問這隻鸚鵡平時是誰在養,但也不願意和小汙鳥同流合汙。他默默退開三步,和綠鸚鵡兩兩相望。他的沉默叫對方慌亂起來,又是一番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不喜歡鸚鵡了嗎?之前不是嫌我太悶,想找人說說話嗎?”

糯糯接不上來,於是乎對方情緒陡然轉了一個彎,語氣也凶狠起來:“你是不是又想出百幽穀了?”他近乎暴躁地低吼:“你明知道我出不去,你明明許諾了要與我廝守,卻為什麼又反悔了!”

渾厚的低吼中,陰暗逼仄的地下空間之中一跳一跳出現好多火焰的形狀。糯糯喉間驀然圈上一雙粗糲的大手,五指沿著他纖細的脖子一圈圈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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