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上午, 糯糯凝神靜氣, 天劫沒來。中午看天劫遲遲不來, 便把早已準備好的乾糧點心從乾坤鈴裡拿出來,攤開純麻的小碎花桌布吃了一頓精致的午餐。
飯後等得無聊, 又掏出前兩天閒時編的吊籃。掏出大的不小心帶出小的, 又悠哉哉把小的塞回去,躺到大的裡盤成一團貓。
小風吹著日頭照著, 他懷了貓崽後又一直沒擺脫嗜睡的毛病, 理所當然就著盤成一團的姿勢睡了個午覺。
睡到天昏地暗,睡到被老鷹抓了去也沒有醒來。
等他醒時, 天已大黑。他夢到被人丟小石子,抽抽著後腿醒來, 眼一睜就與兩隻灰不溜秋的禿毛小鷹六目相對。
小鷹沒想到食物還活著,趁他剛起床傻不拉嘰的功夫又啄了兩下,把糯糯橫七豎八的貓毛啄得更加歪來倒去。
糯糯一隻精怪,被小鷹啄兩下都不疼, 頂多掉兩根貓毛。他摸不清狀況地蹲坐起,尾巴一掃把兩隻啄了一下午半點肉星子都沒有吃到的小東西撥到一邊,對著茫茫月色發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
第二次把啄了一下午被到嘴丁點肉沫的小鷹撥開時,糯糯對照著月亮的位置計算出了具體的時辰:夜半子時。
他如臨大敵期待已久的天劫之日竟然就這樣過去了!
糯糯抬jiojio抖耳朵確定自己安然無恙, 內心惶恐不安:我天劫呢?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劈過我了嗎?不應該啊那我好歹得焦幾根貓毛, 這山上的鳥獸肯定也要被嚇得四散。
而且要真劈了, 我又安然無恙, 我現在哪會在鳥巢裡, 我不是該上九重天麼?
莫不是天劫它……遲到了?
糯糯戳戳肚皮確定霍潛的崽兒沒有被劈掉,抖抖索索從鳥巢起飛,禦風回了自己屋洗掉一身鳥崽的口水睡下了。
第二天接著春遊等天劫,虔誠禱告:一定要讓我渡劫成功活著回去見阿嬌啊。好不容易哄上手的漂亮媳婦,還沒享幾天豔福就翹辮子,留他一個小寡婦便宜彆的男人/公妖精,我不甘心喵。
這回睜著眼等到子時,天劫還是沒來。
糯糯一臉問號又回去睡覺補充體力,第三天依舊收拾包袱起來等天劫,戰戰兢兢:今天一定要來啊,一直不來我怎麼回去見家裡的小媳婦?
天劫無情地拒絕了他的通話請求,並把他拉入了黑名單。
第四天第五天,糯糯還是沒等到天劫。
第六天的時候他把春遊踏青小包裹一摔,整隻貓都被折磨得一魂出竅二魂升天。遲鈍的小貓精終於意識到不對,打包了貓崽的繈褓小衣服小玩具,火急火燎跑出山去。
他先是去了他和霍潛分開的地方,發覺早已人去樓空。
再一一把霍潛之前置辦的幾處產業全部找過,也沒有霍潛的蹤影。這時離預定的天劫之日已經過去十天。
再蠢笨的精怪都知道雷劫出現的概率已然微乎其微。他多半是被人給匡了。
糯糯眼睜睜看著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爛,心裡的懵逼呈指數增長,他對著空蕩蕩的屋子一陣陣眼前發黑,最後牙一咬心一狠,向落霞山進發。
霍潛不在這些地方,那麼回了流雲宗的概率便極大。擱以前他一個陌生的貓精定不能輕易上山。幸而自出了百幽穀,霍潛就帶他在山上定居了半月有餘。
期間帶他把在落霞山周邊的所有師兄弟都打了個照麵,連帶普通的弟子好些也識得他。
想來是可以輕易上山的。
去了流雲宗就哭訴程初嫌棄他根骨不佳,將他退了貨。這不就圓上了,又可以回來霸占阿嬌了。
即便阿嬌現在不在流雲宗也無妨,這裡是他的根,他早晚要回來的。
何況流雲宗弟子眾多,幫忙傳傳話催他回來又有何難。
喵,我真是一隻聰明的小貓咪。
從找人都一門心思去娘家找這點來看,他兩腦回路還頗為一致,十分符合鋼鐵直男的特點。
糯糯千裡奔波,出現在落霞山腳下的茶莊裡時已經累成一隻廢貓,便坐下喝口茶歇腳。周邊還有許多商人腳夫,專門給流雲宗的弟子提供日用品。他們不得上山,便在茶莊再往裡半個時辰腳程的地方和修士們接頭交貨,賺上一筆便喝口茶再走。
糯糯趴著歇腳的功夫,已經來往了好幾波商販。
他歇好了正要走的功夫,邊上桌的一對夫妻嘴裡竟冒出了霍潛的名字來。
他們身邊沒貨,顯然是剛剛做完買賣回來。此刻正唾沫橫飛和同桌的另外一夥正欲前去賣貨的腳夫說他們的見聞。三不五時就冒出霍潛的名諱來。
糯糯馬上不走了,挑了處更近的地段支起耳朵聽。他這會兒要是原形,耳朵都能豎成三角錐。
一靠近,立即就聽全了。
夫婦兩已經把八卦聊完,此刻正是聽眾發表心得體會的階段。
“霍仙君那樣的仙人之姿,誰得了他不是供起來寵,竟還會被小妖精始亂終棄?!”和小夫妻拚桌的幾個男人驚呼,八卦程度和他們養在家裡的碎嘴婆娘沒差。
“是啊是啊我也不信,霍仙君不像路仙君那樣風流成性,怎麼竟會得了被人厭棄的下場?”